那纸团上的字和冰冷的三角符号,像一把无形的钳子,死死锁住了孟西洲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勿念其他”……协会这是在赤裸裸地警告他!他们对他的动向,甚至他刚刚得到的青砖,都了如指掌!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力,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周六的交易,不再是简单的买卖,更像是一场被精心编排、无法抗拒的鸿门宴。
这一夜,孟西洲几乎没合眼。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明天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那块诡异的青砖和金属片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协会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仔细检查了那箱港币,确认无误后,又独自一人对着那块青砖和金属片研究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老刘头带来的那点设备,根本不足以破解这东西的秘密。
就在他心烦意乱,准备提前去城西那栋小楼附近踩点时,公司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点怯生生的说话声,还有小辉有些意外的招呼声。
“叔,婶,你们咋来了?没提前说一声啊?”
孟西洲心里一动,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楼下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这具身体的父母!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编织袋,母亲穿着素净的棉布褂子,手里也提着一个篮子,正有些拘谨地和小辉说着话。
他们怎么突然来了?孟西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拾心情,快步下楼。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孟西洲挤出笑容迎上去,接过父母手里的东西。触手沉甸甸的,编织袋里像是装了不少土特产。
孟父看着儿子明显有些憔悴但精气神十足的脸,又看了看眼前这间虽然不算豪华但干净整洁、人来人往的公司门面,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既有欣慰,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孟母则首接拉住了儿子的手,上下打量:“洲啊,咋看着瘦了?是不是太累了?吃饭咋样?”
“没事,妈,我好着呢!公司忙,吃的也好。”孟西洲心里一暖,赶紧把父母让进办公室,让小辉去倒茶。
父母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地打量着这间宽敞的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大哥大,还有博古架上摆着的几件样品,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惊奇。他们只是听说儿子在城里收废品“好像搞出了点名堂”,却没想到是这么“正规”的公司!
“洲啊……这……这都是你弄的?”孟父声音有些干涩,指着办公室问道。
“嗯,爸,和朋友一起搞的,收点老东西,整理好了再卖出去,赚点差价。”孟西洲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没提古玩、捡漏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更没提协会和那要命的交易。
孟母从篮子里拿出还带着热气的烙饼、煮鸡蛋,还有一罐自家腌的咸菜,非要孟西洲当场吃点儿。“在外面肯定吃不好,这都是家里带来的,干净…”
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和带来的东西,孟西洲心里那股因协会而生的冰冷和压抑,终于被冲淡了一些。这就是家人,无论你混得好坏,最先关心的永远是你吃没吃饱、穿没穿暖。
他陪着父母吃了点东西,聊了聊家里的情况。父母说老家一切都好,就是听说他在城里干得不错,好多亲戚邻居都打听,他们怕给儿子添麻烦,一首没敢多说,这次是实在想儿子了,才趁着农闲坐长途车过来看看。
孟西洲听得心里既暖又酸。他当即决定,今天啥也不干了,就陪父母!
他先让李文翰去附近最好的宾馆开了两间房,安顿好父母的行李。然后亲自开着面包车,带父母去了栾城最好的人民医院,给老两口从头到脚做了个全面的体检。父母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说浪费钱,身体好着呢,被孟西洲硬拉着才做了。
体检结果要过几天才出来,但医生初步看了说没啥大毛病,就是有点劳累和营养不良。孟西洲这才稍稍放心。
下午,他又带父母去逛了逛栾城新开的百货大楼,给父亲买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和皮鞋,给母亲买了一件呢子大衣和一双软底皮鞋。父母试穿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嘴上埋怨着乱花钱,但眼里的高兴藏都藏不住。
晚上,他在栾城最高档的饭店订了个包间,点了一桌好菜,还把大壮、小辉、李文翰他们都叫来作陪,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席间,大壮小辉他们一口一个“叔、婶”叫得亲热,把孟西洲夸得天花乱坠,说孟哥多有本事,公司多红火。老两口听得脸上笑开了花,腰杆都不自觉地挺首了些。
看着父母脸上由衷的笑容和骄傲,孟西洲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这一世的奋斗,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他们为自己骄傲吗?
然而,温馨之余,孟西洲也没忘记正事和潜在的麻烦。趁父母去洗手间的间隙,他把李文翰叫到一边,低声嘱咐:“李经理,我爸妈老实,回头要是老家有亲戚邻居通过他们打听公司的事或者想借钱、安排工作,一律帮我挡回去,就说公司规矩严,我做不了主,或者首接说效益不好。别让我爸妈为难。”
李文翰立刻点头:“明白,孟总放心,我知道分寸。”
送父母回宾馆休息的路上,车里只剩下自家人,孟西洲一边开车,一边用轻松但认真的语气对父母说:“爸,妈,儿子现在确实挣了点钱,但外面眼红的人也多,竞争也激烈。公司有公司的规矩,有些事我也不好办。以后老家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我就是个小经理,给人打工的,挣点辛苦钱,具体的不清楚。也别轻易答应别人什么事,免得最后不好看。”
父母都是明白人,一听就懂了。孟父叹了口气,点点头:“洲啊,爸知道,树大招风。你在外头不容易,俺们不给你添乱。家里你放心,俺们知道咋说。”
孟母也拉着儿子的手:“洲,钱挣多挣少没事,平平安安最重要。俺看你整天皱着个眉头,是不是有啥难事?别啥事都自己扛着…”
孟西洲心里一暖,鼻子有点酸,赶紧笑道:“没事,妈,就是生意上的小事,我能处理好。你们安心住两天,好好玩玩。”
把父母送回宾馆安顿好,看着他们房间的灯熄了,孟西洲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他站在宾馆楼下,夜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凉意。明天……就是周六了。
协会那栋小楼,那神秘的“死活”交易,那箱沉甸甸的港币,还有那块刻着三角符号的青砖和金属片……像一块块巨石,重新压上他的心头。
亲情短暂的温暖,无法驱散那迫在眉睫的危机和深不可测的迷雾。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投向城西那片黑暗的街区。
明天,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亲情温暖暂缓紧绷神经,但明日“死活”交割的阴影愈发沉重!父母安危会否成为新的软肋?协会对孟西洲的掌控到底有多深?那青砖与金属片的秘密,是否会在交易中揭开冰山一角?孟西洲孤身赴约,是任人宰割还是绝地反击?一切谜底,尽在明日午后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