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中山装男人的凌空三点,像三根冰冷的钉子,狠狠扎在孟西洲的心头,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对方是谁?那三点是什么意思?是警告他只剩三天时间?还是某种他看不懂的暗号?那嘶哑嗓音里提到的“大买卖”,到底是陷阱还是机遇?
这种敌暗我明、被人拿捏的感觉,太憋屈了!但他现在没精力去深究,因为另一个更紧迫的危机,己经随着报纸和电视新闻,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开始显现了。
电视里,财经新闻的主持人面色凝重,说着“港股暴跌”、“汇率波动”、“东南亚经济受创”之类的话。报纸上,相关报道也占据了不小版面,虽然97年内地信息传递还没那么快,但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己经透了出来。
孟西洲心里清楚,这场风暴,远比报纸上说的要厉害。他凭着前世的模糊记忆知道,这波风浪会持续一阵子,波及范围极广。而他之前小试牛刀投入股市的那部分资金,眼看就要受到冲击了。
幸好他早有防备!之前靠着金手指对“未来升值潜力”的判断和那点模糊记忆,买的几只股票涨势都不错,但他一首绷着根弦,没把所有鸡蛋放一个篮子里。看到风声不对,他前几天就让李文翰开始逐步减仓,锁定利润。
“孟总,按您的意思,咱们重仓的那两只‘深发展’和‘长虹’己经出了一大半,赚了这个数。”李文翰拿着账本,脸上带着庆幸,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是好几万的利润。“但剩下几支小盘的,走势有点怪,阴跌阴跌的,量也不大,想出不好出,稍微挂大单就怕砸盘。”
孟西洲点点头,心里有数。那几只小盘股金手指显示的未来潜力本来就不高,他当初就是顺手买的,占仓位不重。“尽量出,挂低一两分钱也行,能出多少出多少,别硬扛。”
李文翰赶紧去操作。但股市这玩意儿,一旦趋势坏了,跑起来都难。接下来几天,大盘指数跟着外围市场一路往下掉,绿油油一片看的人心慌。孟西洲那点没来得及跑的筹码,眼瞅着账面盈利快速缩水,然后变成亏损,被套得越来越深。
每天看盘,那感觉就像被人用钝刀子割肉。明明知道大势不好,可看着自己真金白银换来的数字不断变小,心里那股憋闷和火气,蹭蹭往上冒。有两次,大盘猛跌的时候,他都差点忍不住想割肉清仓,但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金手指虽然没提示这些股票会立刻崩盘,但这种阴跌的折磨,更考验心态。
小辉和大壮看不懂K线图,但看孟西洲和李文翰整天皱着眉头盯着报纸财经版和那个装了股票软件的笨重电脑,也知道情况不妙。
“孟哥,咱那股票……亏了?”小辉小声问。
“嗯,套住一些。”孟西洲揉着太阳穴,没多说。
“妈的!这啥破股市!还不如咱收废品实在!”大壮嘟囔着,在他看来,真金白银换回来东西攥手里才踏实。
孟西洲没反驳。这话糙理不糙。股市的风险,远比捡漏要大,波动起来,根本不是他现在这点家底能轻松驾驭的。这次经历,给他狠狠上了一课——光有金手指和对未来模糊的认知还不够,还得有更强的资金实力和更稳的心态,才能在这种风浪里抓鱼,而不是被淹死。
虽然提前撤退保住了大部分利润,但剩下的亏损,还是让他肉疼了好几天,晚上睡觉都不踏实。这种切肤之痛,让他对“风险”和“投资”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心态也在焦虑和忍耐中磨得坚韧了些。
就在他一边处理公司日常业务,一边盯着股市,琢磨着怎么找机会把套牢的筹码折腾出来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中山装男人,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这次是傍晚,公司快下班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老式轿车,没有鸣笛,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公司大门外的街对面。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那个穿着洗旧中山装、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
他这次没靠近,只是站在车旁,远远地朝着公司门口望了一眼。然后,抬手,再次对着孟西洲办公室窗口的方向,凌空点了三下。动作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固执。
守在门口的小辉一眼就认出了他,汗毛倒竖,立刻冲进办公室:“孟哥!那人!那人又来了!还是那套!点三下!”
孟西洲猛地冲到窗边,正好看到那人做完动作,转身钻回车里。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