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洲这火气“噌”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刘老黑那个栾城地沟里的臭虫,居然敢堵他的门,扬言砸他的窝?真当他孟西洲还是那个蹬三轮收破烂、谁都能踩一脚的软柿子?
省城这边刚淘到价值连城的宝贝,老家后院就起火!这他妈叫什么事!
“西洲哥,咋整?那刘老黑带了西五个人,蹲在院门口抽烟呢,嚷嚷得半个胡同都听见了!”小辉握着BB机,脸都急白了。
大壮“嚯”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嘎嘣响:“俺回去揍他狗日的!”
“冷静!”孟西洲低喝一声,眼神冷得吓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后座那三件宝贝上移开。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刘老黑就是个泼皮无赖,眼红他挣钱了,想来敲竹杠。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回去跟这烂人纠缠,而是把手头这巨宝妥善安置,并且找到变现的门路!
省城才是捞大鱼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副驾上还在为那几条解放鞋兴奋的王卫东,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卫东,”孟西洲语气放缓,“兄弟,还得麻烦你个事。你这批解放鞋,我全要了。另外,你这地头熟,知不知道省城哪儿有那种……手艺特别牛,能修复老机器、老仪器的老师傅?越老越好,钱不是问题。”
王卫东正美滋滋数着刚到手的二百块钱,一听这话,眼睛更亮了:“孟哥您这话问的!省城啥能人我没有门路?您算问对人了!”
他歪着头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有!还真有一位!姓钱,以前是省仪表厂的八级工程师,搞了一辈子精密仪器!退休好几年了,脾气怪得很,就住仪表厂老家属区。听说就爱鼓捣那些老掉牙的机器,谁家精密钟表、老相机坏了,求上门去,他心情好才给修修。您要找修复老机器的,全省城估计就他最有能耐!”
孟西洲心脏猛地一跳!就是这种老师傅!
“能带我去找他吗?现在!”
“现在?”王卫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成!我知道他家在哪儿!不过孟哥,那老头脾气倔,能不能说上话,我可不敢打包票。”
“带路就行!”孟西洲立刻发动车子。
桑塔纳在王卫东的指点下,七拐八绕,开进一片红砖墙、显得比纺织厂家属区还要老旧几分的地方。空气中似乎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和金属味。
“就那栋,三楼,左边那家。”王卫东指着一扇窗户。
孟西洲让大壮和小辉在车里等着,尤其看好后座的“宝贝”。他自己拎上那箱杏花村(本来给牛大爷的,没用上),又包了两条红塔山,在王卫东的带领下上了楼。
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一个沙哑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上午的敲什么敲!”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戴着深度眼镜、穿着沾满油渍的蓝色工装服的老头探出半个身子,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两人。
“钱师傅,您好!冒昧打扰。”孟西洲赶紧挤出笑脸,把烟酒往前递了递,“是省纺织厂的赵工介绍来的,说您老是全省精密仪器修复的头一把好手,有点老物件想请您老给掌掌眼,看看能不能拾掇拾掇。”
他灵机一动,把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工搬了出来,拉近关系。
钱老头听到“赵工”的名字,脸色稍缓,又瞥了眼孟西洲手里的烟酒,尤其是那箱杏花村,哼了一声:“老赵头就会给我找事儿!什么东西?拿进来看看吧。丑话说前头,我看不上眼的,趁早拿走!”
孟西洲心里一喜,赶紧跟着进了屋。
好家伙!这哪里是家,简首是个小型精密加工车间和博物馆的结合体!客厅里除了狭窄的过道,堆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仪器、工具、零件架。工作台上摆着台灯、放大镜、镊子、螺丝刀,还有一台拆了一半的老式德国打字机。墙上挂着各种齿轮结构图、电路图。空气里弥漫着金属、机油和一丝松香味。
孟西洲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用衣服包裹的部件放在工作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