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吃惊:“你的字和我还挺像。”
萧澜将笔还给他:“八成相似,不过还是你写得要更好些。”
“过奖过奖。”陆追道,“萧兄的字也不差,这两句诗更好。”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出去吃饭?”萧澜道,“这城里有家酒馆不错。”
“也好。”陆追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我请客,就当是付房钱。”
“好。”萧澜一笑,与他一道出了小院。或许是因为落了雨的关系,街上并没有太多小摊贩,与以往比起来有些空旷。两人穿街走巷,走了挺长一段路,方才在街角处找到了一家小酒馆。说是酒馆,其实面也卖,饭也卖,还有刚打上来的白鱼,肥肥嫩嫩,只用一些葱姜丝清蒸过,沾上酱油就能吃出满嘴鲜甜。
陆追又问:“大漠中的湖泊里,有鱼吗?”
“有啊。”萧澜将鱼刺细细挑干净,“又肥又大,不过打仗时的吃法可不如这江南细致,都是刮鳞用火烤,抹上盐巴就是一盘好菜。”
陆追仔细想了想,在一片茫茫黄沙中,孤独存在的一片绿洲,那该是何等壮阔而又奇妙的场景。
萧澜将鱼肉放在他面前,继续说大漠中的事情,说那些终年呼啸的旷古长风,说那些弥漫在天的沙与尘。眼前泛起一层薄雾,恍惚就回到了童年,回到那阴森不见天日的墓穴中,面前的人也是像现在这里,缠着自己要听外头的故事。
“你怎么了?”陆追有些诧异。
“没什么。”萧澜仰头饮下一杯酒,将喉头的酸涩与眼底的热流,一并强咽了下去。
“是想起了战场上的事情吗?”陆追替他将空杯斟满,小心翼翼地问。
“嗯。”萧澜叹气,“真想快些将仗打完。”
“会的。”陆追安慰,“那耶律星残暴成性,得不了民心,自然成不了气候。”
萧澜点头:“多谢。”
陆追又盛了一碗汤给他,热乎乎的,飘着油星与葱花,恰好能驱散这深秋雨夜一丝寒凉。
这家酒馆虽小,酒却不差。陆追带着两分醉意回了小院,洗漱之后躺在柔软厚实的床上,觉得无比惬意,迷迷糊糊间,只听外头沙沙声响,也不是是雨还是梦。但无论是雨是梦,那都是一样美好的,秋风夜雨得一场好眠,千金不换。
萧澜替他轻轻关好窗户,靠在墙上笑。
真好。
再往后几日,陆追在宅子里住习惯了,对萧澜的戒备也就逐渐卸下——能有如此不俗品味,又甘愿舍弃安稳闲适,投身军营戍边卫国的侠士,无论何时何地,都理应备受尊敬才是,而不是被自己当成……人贩子。
“在想什么?”萧澜拎着一包点心进来。
“没什么。”陆追斟酌了一下用词,诚恳道“萧兄,你真是个好人。”
萧澜笑着将点心递给他:“好人方才路过张家铺子,顺便给你买了些吃食,试试看。”
“这……”陆追拆开绳子,看着里头的三四样小点心,都是自己平日里极喜欢吃的,可那张家铺子里的点心少说也有二三十样,这也能挑得如此一样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