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有光顿了下。
“他需要有人保住变法火种。放眼朝中,唯有张公您能做到。”
堂内众人神色各异。
申时行轻咳一声。
“归兄此言差矣。我以为此时表态支持杨帆,有三不可。”
张居正抬手示意他继续。
“其一,杨帆变法缺乏圣贤之道支撑。商鞅变法尚有《商君书》,王安石变法亦有《三经新义》,而杨帆除了一纸《大同新策》,再无理论根基。”
申时行竖起一根手。
“此乃无本之木。”
“其二。”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
“重典治世,必致民怨。杨帆在大同推行连坐法,一家逃税,十户连坐;一人犯禁,全坊受罚。长此以往,民变只在旦夕。”
潘晟突然插话。
“申兄此言未免危言耸听。杨帆在宣府、大同二镇推行新政不过半年,税赋已增三成,军械产量翻倍,边关百姓安居乐业。。。”
“潘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徐学谟打断道。
“那些增加的税赋从何而来?是从缙绅口袋里掏出来的!那些军械是谁打造的?是被迫离开土地的农民!”
他转向张居正。
“张公,阳明先生讲致良知,何为良知?士农工商各安其位,方为天道。杨帆此举,是在颠倒乾坤!”
张居正眉头紧锁,走到窗前。院中桃花开得正艳,一只蝴蝶停在花瓣上,忽又被风吹走。
他想起三年前在翰林院初见杨帆时,那个年轻人眼中燃烧的火焰。
“张公。”
马自强轻声道。
“还有第三不可。”
申时行点头。
“其三,杨帆若在宣大之战中失利,必遭严党反噬。届时支持他的人,轻则贬谪,重则。。。”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了。
张四维突然拍案而起。
“荒谬!杨帆若败,严嵩重掌朝纲,我等这些年推行的新政将毁于一旦!张公的清丈田亩、一条鞭法,哪一项不是动了那些人的奶酪?”
“所以更不能与杨帆绑在一起!”
徐学谟针锋相对。
“张公的变法循序渐进,与杨帆的急功近利岂可同日而语?”
争论声越来越大,张居正却置身事外。
他想起杨帆信中的话。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公若再犹豫,恐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