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不喜欢赵廷这人,但大明的皇帝还没不让监察御史说话的先例。
赵廷恭敬地行礼,道:“臣赵廷,弹劾辽东布政使、都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长安侯杨帆!”
来了!
朱标就知道赵廷站出来肯定没好事,他深吸一口气,对赵廷说道:“哦?长安侯正在南边查案,你弹劾他什么?”
赵廷脸不红气不喘,道:“臣弹劾杨帆在福建手段酷烈、胡作非为,激发民乱后残酷镇压百姓,造成福建、广东、浙江三省百姓民不聊生,死伤惨重,杨帆,乃我大明开国以来第一罪人!”
朱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没有说话,他气得快要发疯,却听都察院监察御史张潇也走出来。
“殿下,臣张潇亦要弹劾长安侯杨帆,杨帆擅自调动三省都指挥使司之兵马,残害百姓,杨帆目无法度、视百姓如草芥,搅动三省之局势、居心叵测!”
“臣怀疑杨帆与倭寇有勾结,故意搅乱沿海,意图谋反,请殿下明察!”
赵廷、张潇开了头,陆续又有数人站出来,弹劾杨帆,例数杨帆的罪状。
朱标眉头紧锁,望着群臣,道:“诸位大人都是这么想的?认为长安侯贪赃枉法?胡作非为?”
李景隆挺了挺胸膛,走出来,道:“殿下,臣不这么认为,参与民乱的暴徒横行乡里,为祸百姓,若不清剿岂不是要大乱?长安侯有何错处?”
东阁大学士吴沉微微一笑,反驳道:“曹国公此言差矣,就算那些暴徒作乱,可擅自调动三省的兵马却没有朝廷的准许,这本身就是僭越,不止要处理长安侯,三省的都指挥使,也应当受罚,否则如何以正视听,如何维护朝廷的法度,维护殿下的威严?”
吴沉永远是这个样子,说的话阴阳怪气,偏偏能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甚至乍一听还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李景隆听到吴沉的话,想要反驳,但是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出如何驳斥吴沉。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邵质站了出来,说道:“事急从权,暴民作乱祸乱三省,若是送信到应天,一来一回也要大半个月,那不是耽误了最佳时机么?”
“殿下给了长安侯‘便宜行事之权’,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突发的状况?若殿下处置了长安侯,岂不是在打殿下的脸?让天下人看笑话?吴大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邵质虽然与吴沉、宋讷、杨伯成三人同为大学士,为朱标提供咨政,但他与吴沉三人的关系走得并不近,在政见上也多有相左的地方。
以福建沿海的海贸来讲,邵质、吴伯宗更偏向于将海贸的大头掌握在朝廷手中,至于民间的海贸走私做好管控即可,即便有小股走私也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随着杨帆在南边的调查,不查不知道,邵质、吴伯宗这才发现,海贸走私的情况极为严重。
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五十年,朝廷还能从海贸生意里获得的赋税能有多少?
故邵质、吴伯宗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与宋讷、吴沉等人的争论就此爆发。
宋讷咳嗽一声,说道:“邵大人此言差矣,殿下给予了长安侯‘便宜行事之权’不假,但殿下可从未让杨帆胡作非为,福建三省的民乱,皆因扬帆而起,如今,最好让杨帆归京,这案子交给别人来查。”
“杨大人已经在福建调查了多日,该查的也该查出来了,让他归来平息百姓愤怒,然后殿下再派遣得力之人,继续调查,岂不是两全其美?”
宋讷话说得好听,可一旦杨帆离开,再派遣新人过去,时间拖延了不说,谁还能有杨帆这种魄力与手腕?
调查的深度与烈度可能戛然而止,最后,依旧不能动摇福建三省市舶司的腐朽根基。
武英殿大学士吴伯宗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宋大人,长安侯调查正值关键的时刻,岂能随意调换?宋大人此言扰乱人心,莫不是与福建的某些官员,有勾结?”
吴伯宗一句话,让宋讷老脸涨红,恼羞成怒地说道:“吴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宋讷堂堂正正,何时与人勾结?”
吴伯宗阴阳怪气地说道:“宋大人在问我?是否与勾结只有宋大人你自己心里知道,既然你自认清白,何必担忧杨大人调查?”
宋讷与吴伯宗之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很快其他的大臣也开始参与到争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