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内阁前。
天刚蒙蒙亮,李春芳就远远地站在文渊阁旁的廊柱后,望着内阁前越聚越多的人群,手心全是汗。
作为礼部侍郎,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今晨接到密报后,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
“这架势,比四十年前杨廷和逼宫时还要壮观啊。。。”
李春芳喃喃自语,想起父亲讲述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政治风波。
内阁前的空地上,已聚集了上百名京官,嘈杂声此起彼伏。
为首的是一名五品御史,名叫吴时,此刻正站在台阶上慷慨陈词。
“诸位同僚!严阁老为国操劳数十载,如今年迈多病,竟遭小人构陷,被迫赋闲!高拱一案尚未查明,董、袁、郭三位大人又接连去职,此乃朝堂之大不幸!今日我们联名上奏,请皇上明察!”
“对!请皇上明察!”
众官员齐声呼应,声浪震天。
李春芳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严嵩父子果然没有露面,而是推出这个品级不高的吴时当马前卒。
真是老谋深算——即便事情闹大,也可推说是低级官员自发行为,不会被指责为煽乱朝纲。
内阁大门紧闭,只有两名侍卫紧张地守在门口。
李春芳知道,今日内阁中只有徐阶一人当值——严世蕃病了,李本回乡丁忧,高拱还在狱中。。。
“徐阁老难道要独自面对这场风波?”
李春芳不禁为徐阶捏了把汗。
内阁值房内,徐阶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本《贞观政要》,看似气定神闲,实则书页已有半刻未翻。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响,甚至能听到个别官员的辱骂。
“徐阶老贼,出来给个说法!”
“缩头乌龟,也配当首辅?”
徐阶眼角微微抽搐,却仍保持镇定。
他今年已六十有五,历经三朝,什么风浪没见过?
但今日这场面,确实比预想的更棘手。
“严嵩啊严嵩,你这一手够狠。。。”
徐阶心中暗叹。
他知道,严嵩这是要逼他表态——
要么站在百官这边为严嵩说话,要么就被打成排挤忠良的奸臣。
值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吴时带着十几名官员闯了进来。
“徐阁老!”
吴时拱手行礼,态度恭敬,眼中却带着挑衅。
“下官等联名上奏,请阁老过目。”
徐阶缓缓放下书卷,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吴御史,内阁重地,未经通报擅入,不合规矩吧?”
吴时脸色一僵,随即笑道。
“事急从权,还请阁老见谅。”
说着将一份奏折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