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此言差矣。”
张居正声音提高了几分。
“如今海外需求大增,仅靠官窑如何满足?若不借民窑之力,如何完成朝廷交办的任务?”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杨帆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便稍稍缓和。
“张兄,委托民窑生产可以,但必须通过招投标,公平竞争。至于皇商身份,万万不可。商与官,本就不该混淆。”
张居正盯着杨帆看了片刻,忽然笑道。
“杨兄对商人成见太深。”
“非是成见,而是教训。”
杨帆迎上张居正的目光。
“张兄可曾想过,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将来如何收场?商人逐利,有了皇商身份,必会借机敛财。到时官窑不像官窑,民窑不像民窑,朝廷威严何在?”
张居正沉默片刻,似在权衡利弊。
杨帆见状,知道两人在这点上恐怕会有长期分歧,决定暂时搁置争议。
他话锋一转。
“对了,过阵子外洋人来买丝绸,要在九江展示样品。我们得尽快准备一批合洋商心意的瓷器,此事需找专人负责。”
张居正点头,眼中带着复杂神色。
“杨兄说得是。”
他看出杨帆有意岔开话题,也不再坚持,只是心中暗自记下了这次分歧。
次日清晨,督陶官领着一位中年男子来到二人面前。
那人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瘦,双手粗糙却修长,指节分明,一看便是常年与瓷土打交道的人。
“两位大人,这位是何朝宗,又名何来,是景德镇数一数二的制瓷大师。”
督陶官恭敬介绍道。
“他烧制的观音像栩栩如生,人称何来观音。”
杨帆眼前一亮。
“可是那尊被称作瓷中第一观音的作者?”
何朝宗躬身行礼。
“小人不敢当。不过是些粗浅手艺,蒙各位抬爱。”
张居正打量着这位大师,见他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心中已有几分欣赏。
“何大师不必谦虚。你的作品我们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朝宗连道不敢,态度恭谨却不卑微。
杨帆看在眼里,心中更添好感。
“何大师,我们有意任命你为副督陶官,负责在两个月内烧制一批特殊瓷器。”
杨帆直入主题。
“主要是佛像、山水人物和民俗题材,要能吸引外洋商人。”
何朝宗略显惊讶。
“大人,外洋人不是偏好青花缠枝纹吗?”
张居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