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五月,马上要进入六月,夏季来临水草丰茂,正是瓦剌与鞑靼放牧的时节,若朝廷要出兵,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杨帆人不在应天,却牵挂着北伐大计。
王图想了想,道:“曹国公倒是没有来信,不过从应天来的信使说,殿下命刑部与都察院联合彻查吴沉一案,京中人心惶惶的。”
吴沉老友故旧极多,往来更多,如今吴沉因大案被查,他的那些故旧担忧被牵连,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月初的时候,陛下与皇后娘娘启程去了北平府,皇太孙也随着一起去了北边,听说是陛下要亲自教导皇太孙行军打仗,这件事还引得太子殿下不悦呢。”
杨帆哑然失笑,猜到了肯定是朱雄英有意随着李景隆去北征,才闹出这些事情来,至于朱元璋带着朱雄英,定是存了教导与考教之意。
如果朱雄英能通过朱元璋的考核,这北伐朱雄英是去定了。
杨帆让王图具体说说吴沉案子的进展,待王图讲述完之后,杨帆对局势有了新的判断。
杨帆微微颔首,幽幽说道:“吴沉要倒了,最怕的可不是与他有旧的人,而是与他站在一起的人,这把火还要再添一把柴才行。”
王图闻言眸子微微一动,道:“大人的意思是,再送新证据去京城?可除了吴沉的证据外,还未有能牵连京中官员的证据。”
杨帆睁开眼眸,轻声说道:“对士奇出手的那伙死士,还未抓捕归案,他们来历成谜,如今一定在暗中盯着,寻找机会。”
钱唐、范星等陆续落网后,杨帆让纪纲去审讯,务必找出当初要谋害杨士奇之人。
结果令人惊讶的是,此事虽然有钱唐、范星等从中参与,也有悍匪蒲忍协助,但真正动手的却不是这几方的人,而是一位多年来与钱唐、范星有合作的商人。
那商人姓任,来历成谜,手底下养了一些善于水中作战的“水鬼死士”。
钱唐、范星落难后,那位商人直接人间蒸发,以锦衣卫之能,都追查不到那人的踪迹。
既然查不到那人的踪迹,杨帆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游历大溪江。
对于杨帆的计划,王图忧心忡忡,劝说道:“大人,不过是几个死士,一个商人罢了,犯得着大人亲自犯险吗?”
王图觉得只要时间足够,早晚能抓住那任姓商人,就算抓不住对大局也不会有影响。
杨帆目光深邃地说道:“吴沉入狱,但以吴沉的老奸巨猾,不会轻易将其他的大臣供述出来,福建等三省之弊政非一朝一夕,我欲在今年之内彻底铲除弊政,铲除盘踞在这里的蛀虫,不下‘猛药’怎么成?”
杨帆心意已决,王图深知劝不住,只能尽全力提前布置,保护杨帆的周全。
在杨帆还未来到大明朝的时候,看到过这样一种戏谑调侃的说法:大明天子“易溶于水”。
明武宗朱厚照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出边塞打蒙古人,带着大军去江南闹腾,一路欢腾得不得了,结果到了南边钓鱼落水,强壮的身子骨没两年就不成了,撒手人寰而去。
天启皇帝身体也不错,结果在太液池游船落水,从那之后身子江河日下,没两年便撒手人寰,将大明江山给了他弟弟信王朱由检。
杨帆不是大明天子,但既然来了大明的南边,又如何能不去江河上游玩一番,故杨帆以“公务告一段落”为理由,高调宣布要去游历福建的大溪江。
大溪江从北向南,最后流入大海,杨帆要游历的正是大溪江在福州府的一段。
五月下旬,福州府,某个田庄内。
一位粗布衣的汉子坐在椅子上,半闭着眼,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汉子虽然穿着粗布衣,但剽悍冷峻的气质一看就与农人不搭边,这是一个狠角色!
他左手边的亲信望了一眼厅堂外,道:“任爷,老六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可听说锦衣卫四下在抓人呢……”
亲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位任爷瞪了一眼,将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任爷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锦衣卫是神仙吗?少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