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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锐卒的代价（第1页）

岩壁顶端的战斗短暂而血腥。

残余的十几个伏兵，失去了地利和箭矢的优势，面对如同疯虎般冲上来的王铁和紧随其后的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王铁的环首刀大开大合，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风雷之势，血肉横飞。而锋，则如同鬼魅，身影在狭窄的岩石间快速穿梭，手中的“止戈”残剑虽然无锋，但在兵符能量的灌注下，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道暗红带金的微芒，精准地刺入敌人的咽喉、心窝，或是斩断持兵的手腕！剑身所过之处，伏兵身上的皮甲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鲜血喷溅，却诡异地没有一滴沾染到暗红的剑身。

战斗很快结束。最后一名试图跳崖逃跑的伏兵，被王铁掷出的刀鞘狠狠砸中后脑，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

岩壁顶端，一片狼藉。伏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还活着的黑甲营士兵，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个个带伤，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或瘫坐在地剧烈喘息，或茫然地看着满地的尸体。

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的巨兽，将整片岩壁顶端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王铁拄着刀，胸膛剧烈起伏，刀疤脸上溅满了敌人的血点，如同恶鬼。他扫视了一圈幸存者，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岩石上。

锋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缓缓滑坐在地。手中的“止戈”剑己经消失不见，重新化为一道暗红带金的流光，缩回掌心，只留下那灼热的烙印。胸口的旧伤因为刚才剧烈的战斗和强行催动兵符能量而彻底崩裂，鲜血再次浸透了破烂的衣襟，带来一阵阵眩晕的虚弱感。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兵符虽然还在缓慢吸收着此地浓郁的煞气，但转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身体的透支。

“锐卒…”王铁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他一步步走到锋面前，魁梧的身影在血色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锋勉强抬起头，看向那张沾满血污的刀疤脸。王铁的眼神很复杂，有激赏，有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干得不错，小子。”王铁的声音依旧粗嘎，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暴戾，“够狠，够快，关键时候…够顶用！”

他顿了顿，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锋苍白的面孔和胸前那片刺目的暗红：“但你这股子邪乎劲儿，还有那伤…是怎么回事？别跟老子说天生神力！”

锋沉默着。他能感觉到王铁目光中的探究和压力。兵符的秘密，掌心烙印的异状，还有那柄凭空出现的“止戈”剑…这些根本无法解释。他垂下眼帘，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伍长…我…只是不想死。”

“不想死？”王铁嗤笑一声，带着战场上特有的冷酷，“这鬼地方，谁他娘的想死？可也没见谁能像你这样！”他蹲下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锋，粗糙的手指突然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锋的右手腕！

锋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根本无力挣脱王铁铁钳般的手掌。

王铁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锋的掌心。那里，除了战斗留下的污垢和几道细微的擦伤，似乎空无一物。但王铁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他粗糙的手指用力在锋的掌心摩擦了几下，眼神更加疑惑。刚才在厮杀中，他分明瞥见这小子掌心有异样的光芒闪过，然后手里就多了一把古怪的剑！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怪事…”王铁低声嘟囔了一句，松开了手。他看着锋虚弱不堪的样子，尤其是胸前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刀疤脸抽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追问。

他站起身，对着还活着的士兵吼道：“都他娘的别装死！能动弹的，把能用的家伙都捡上！扒了这些杂碎的皮甲！值钱的玩意儿搜刮干净！天快黑了，这鬼地方不能久留！”

士兵们挣扎着起身，麻木地执行着命令。搜刮尸体，剥取装备，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血腥和一种绝望后的麻木。

王铁从自己破烂的皮甲内衬里，摸索出一个脏兮兮的小陶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点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草药味的糊状物。他走到锋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扯开锋胸前被血浸透的破烂衣物，露出那狰狞翻卷的伤口。

“嘶…”王铁看着那深可见骨的创面，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子命是真硬！”他将那黑乎乎的药膏，粗暴地、毫不吝啬地糊在锋的伤口上。

一股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传来，锋闷哼一声，身体绷紧。但很快，一股清凉之意压过了灼痛，伤口的血流似乎真的减缓了。

“省着点用！老子攒了半年的金疮药！”王铁骂骂咧咧地塞好瓶塞，又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胡乱给锋包扎上，“别他娘的给老子死在这儿！你这小子…还有点用。”

锋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和依旧强烈的虚弱感，看着王铁转身指挥士兵的背影。夕阳将他魁梧的身影拖得很长，那刀疤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战场赋予的冷酷与沧桑。

锐卒的代价，是血与命。而活下来的，或许不仅仅需要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