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叶天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干涩的咳嗽,带着血沫。
他费力地转动头颅,冰冷的头盔残摩擦着金属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终于,他缓缓掀开那破裂的面甲,露出那张布满新添细小划痕、血迹已经干涸、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消耗过后的惨白与极致疲惫的脸。
那双眼睛,如同被血雾浸泡过的黑曜石。
空洞、冰冷,没有任何焦点,就那么直直地、穿透了所有喧闹的仪器和焦急的技术员,落在那近乎癫狂的林森脸上。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经历万般绝望后的纯粹死寂,和被濒死重伤一点点消磨殆尽的意志残余。
那是一种濒临极限的漠然。
漠视痛苦,漠视探究,甚至漠视自己的结局。
叶天张了张嘴,声音像粗砂纸在钢铁上打磨:“老子现在只知道痛”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腔深处压抑不住的破风箱声。
“林森,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不痛,明白吗?老子要是死在这,你在他面前能交差吗?”
这句话如同冰水泼在林森燃着熊熊科研之火的头上。
他脸上的狂热和急躁瞬间僵硬,凝固。
看着叶天那双没有任何生机、只有痛楚和最后一点对终结的渴望的眼睛,又下意识地扫过光幕上那片不断报警的核心结构投影——那根本不是一个等待修复的装置,而是一个被千刀万剐、硬生生钉在悬崖边、仅凭一缕本能意志和未知法则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去的濒死之物!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顺着林森的脊椎爬上头顶。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件等待修复的精密造物,而是一具痛苦咆哮的神魂。
那些仪器检测到的混乱数据流,是无数濒临解体的规则在尖叫。
那种强行黏合着熔炉核心的墨绿能量波动下,是这少年意志燃尽前最后的怒吼。
“我知道了。”
林森的声音陡然干涩下去,所有的狂热都被一种面对不可名状存在般的清醒和沉重所取代。
深吸一口气,他仿佛要把那冰冷的恐惧压回心底。
“大家听令,以稳定生命体征为先其他容后再说。”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叶天那双近乎熄灭的眼睛,对着主控台嘶声吼道:“b7到b13小组!启动a级物理结构修复预案!所需材料均优先调用。星尘记忆合金3型’和‘古星髓质萃取物’。!立刻准备物理切割!剥离程序启动!”
冰冷的指令在庞大的实验室内激起一片应答声。
更多形状奇特的修复臂械开始从穹顶降下,带着精确的能量刻刀和物质粒子沉积器探向叶天的残甲。
机械的运转声暂时淹没了核心处传来的、只有叶天自己能清晰感受的、令人发疯的剧痛钝响。
第一城的阴影深处。
这里远离地表喧嚣的轨道港区和技术部宏伟的高塔,也没有核心悬浮城区的法则洪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