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葬礼开始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演。”
顾远山的声音不重,却成了一把无形的铁钳,死死的扼住餐厅里每个人的喉咙,连空气的流动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
尤其是,我的葬礼,那西个字。
那不是口误。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神明般的宣告。
就像三叔公的这场仪式,不过是他给自己将来那场更宏大典礼搞的一次无聊彩排。
餐厅里,一片死寂。
最先崩塌的是顾婉清。
她脸上那副精心维持的温柔得体面具,瞬间寸寸碎裂。
那点胜利者的微笑僵在嘴角,飞快褪色风干,最终变成一种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抽搐。
她的血色从脸上褪的干干净净,瞳孔剧烈的收缩,死死的盯着自己父亲,像在看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自以为是这场狩猎唯一的导演,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另一个更高级别舞台上,一个自作多情演技浮夸的小丑。
“爸……您……您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又嘶哑,满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惶恐。
她试着挤出一个笑,想把这场突发的审判,当成一个长辈不满的玩笑。
“我……我只是看清茹跟沈先生吵得厉害,想劝劝架……”
顾远山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像巡视领地的狮王,慢悠悠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碗被顾清茹放在桌角的早己冰凉的银耳羹上。
他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朝那只伪装成餐具的化学量杯,轻巧的点了一下。
这一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的扇在顾婉清的脸上,把她最后一点侥幸跟伪装都打的粉碎。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那本日记,知道墙里的东西,知道仆人通道的陷阱,甚至知道这碗汤里加了什么料!!!
他一首都在看!!
用一种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更高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这栋宅子里发生的他允许发生的一切!!!
“噗通”一声。
顾婉清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那身得体的黑色套裙此刻显得狼狈不堪。
她仰着头,看着那个曾给予她无限纵容的父亲,眼神里,最终只剩下最纯粹的,属于蝼蚁对神明的恐惧。
而顾清茹跟沈迟,像是两尊瞬间被石化的雕像。
他们精心策划的内讧大戏,他们自以为是的演员身份,在顾远山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面前,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以为自己在第二层,二姑妈在第三层。
殊不知,在这座宅子里,真正的平流层只有一个。
那就是顾远山。
他们的所有挣扎跟所有表演,都只是在为这位真正的棋手,提供一点没啥意思的饭后娱乐。
而他们自以为的对手二姑妈,不过是棋盘上另一枚随时能被抛弃的,比较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