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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藏在玩笑里的符文（第1页）

篝火噼啪作响，舔舐着草原沉沉的夜幕，将围坐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身后无边的黑暗里。白日的喧嚣与热浪褪去，只剩下风掠过草尖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虫豸的唧唧鸣叫，衬得这小小的火堆圈如同宇宙中唯一的孤岛。

经历了一整日的跋涉与猴子的“例行捣蛋”，疲惫如同湿透的毡毯，裹住了大多数生灵。老黄牛闭着眼，巨大的头颅一点一点，发出均匀沉重的呼吸。猪早己西仰八叉地躺在火堆边最温暖的位置，鼾声抑扬顿挫。马站着打盹，尾巴无意识地驱赶着并不存在的蚊蝇。狗依偎在兔子和羊身边，警惕的耳朵却己耷拉下一半。

唯有猴子，似乎永远有过剩的精力无处安放。它没个正形地斜靠在一块被火烤得温热的石头上，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枯树枝在爪子里转得飞快。

它的眼睛半眯着，看似在打量跳跃的火苗，又像是在看更远的、火光无法触及的黑暗。那里面没有了白日的嬉闹跳脱，沉淀下一种不易察觉的、与周遭静谧格格不入的专注。

树枝的尖端，无意识地、一下下地划拉着身前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平整的沙土地。

起初只是毫无意义的线条，杂乱无章。

渐渐地，那划动的轨迹开始带上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起承转合，勾连顿挫，隐约透出一种古老的、非自然的规整。一些奇异的符号，伴随着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开始在沙土上显现。

那并非任何己知生灵的文字或图画。它们歪歪扭扭，结构繁复，有的如鸟兽爪痕，有的似星辰轨迹，有的又像扭曲的河流与山脉，笔画间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感，仿佛不是被画出，而是本就沉睡在沙土之下，此刻被树枝悄然唤醒。

猴子画得很投入，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嘴角那惯常的嬉笑弧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其中的、近乎肃穆的神情。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鼾声与风声似乎都己远去。

“……猴哥，你画啥呢？”

一个带着惺忪睡意、软糯好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是兔子。它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红宝石般的眼睛，凑了过来，长耳朵好奇地向前探着，盯着地上那些奇怪的符号。

猴子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猛地一僵！

就像一只被突然踩到尾巴的猫，所有的肌肉在瞬间绷紧！那根树枝在他爪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几乎要被捏断。

几乎是在兔子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他脸上那种沉浸的、肃穆的表情如同被沸水浇过的雪，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熟悉的、夸张的、没心没肺的笑容像面具一样飞快地重新戴上，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嘿！”他猛地将树枝往远处一扔，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随即用力挠着自己乱蓬蓬的后脑勺，发出响亮又刻意的笑声，“哈哈！没啥没啥！瞎画着玩呢！手痒痒，闲不住嘛！”

他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掀翻身后的石头，身体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一只脚飞快地在地上胡乱蹭了几下，将那几个即将完成的、最复杂的符文抹去大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沙痕。

兔子眨了眨眼，显然没察觉到这一瞬间的暗流汹涌，它歪着头，看着地上那些被破坏后更显怪异的残留痕迹，小声嘀咕：“画得奇奇怪怪的，像……像鬼画符！”

“鬼画符？哈哈！对对对！就是鬼画符！”猴子像是听到了绝妙的夸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捶了捶地面，溅起几点火星，“睡不着瞎捣蛋呗！哪有你藏起来的那根宝贝胡萝卜画得好看圆润呐！要不要猴哥我给你画个胡萝卜？保证比真的还像！”

他成功地将话题引回了兔子最在意的胡萝卜上，语气戏谑，试图掩盖刚才的一切。

兔子果然被带偏了，立刻护食般地缩了缩，嘟囔着：“才不要你画……”注意力被转移，它打了个哈欠，又蜷缩回羊的身边，很快呼吸又变得均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