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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藏在玩笑里的符文（第2页）

猴子脸上的笑容在兔子转身后，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他暗暗松了口气，胸腔里那颗刚才几乎要撞破肋骨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原处。指尖却仍在微微发颤。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不是鬼画符。

那是……符文。

是小时候一次极偶然的机遇，他在部族祭祀废弃的古老石殿角落，一堆布满苔藓和鸟粪的残破石碑上，看到的奇特纹路。别的幼崽只觉得那是石头天然的裂纹或无聊的涂鸦，他却像被雷击中一般，目光触及的瞬间，那些扭曲的笔画仿佛活了过来，自动在他脑海中排列、组合，演化出含义——警示、防御、能量流动、空间标记……零碎，却真实不虚。

他当时惊喜若狂，像是发现了独一无二的宝藏，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拉住遇到的每一个族人，指着石碑的方向，激动地试图分享他的发现。

“看！那块石头！它会说话！它告诉我那边有……”

换来的，是疑惑不解的目光，是摇头失笑，是摸着他额头问是不是晒昏了头。

当他第三次固执地指着不同石碑，说出更具体的、“石头告诉他的”、关于天气变化或猎物踪迹的“预言”时，族人的眼神变了。

从疑惑变成了担忧，又从担忧变成了隐隐的恐惧和排斥。

“这孩子……是不是被山魈迷了心窍？”

“净说些胡话怪话……”

“离他远点，看着有点邪门……”

“怪胎……”

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刺进年幼的心脏。那扇刚刚打开一条缝隙、透进无限奇妙光芒的门，被外界恐惧和不理解的目光，“砰”地一声，狠狠关上，彻底封死。

从此，那些自动在他眼中解构、重组的线条，那些回荡在脑海里的古老低语，成了他必须严守的、最深的秘密，一种不容于世的“病症”。

他学会了用十倍百倍的嬉闹、捣蛋、恶作剧来伪装自己，将那份与众不同的感知力深深地、紧紧地埋藏起来，埋得连自己都快忘记。只有在绝对无人察觉的瞬间，才会如同呼吸般不受控制地流露一二，又立刻像受惊的蜗牛，迅速缩回厚重的壳里。

地上的残痕被篝火烘烤着，那些模糊的笔画，隐约指向他们明日将要途经的一处隘口方向。

猴子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跳动的火光在他眼底明灭，却照不透那层deliberately（刻意）笼罩上去的、玩世不恭的迷雾。

他安静得出奇，与白日的闹腾判若两人。

只有紧紧蜷缩起来的脚趾，透露着那不曾散去的、深埋于玩笑之下的孤独与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