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是,坍塌的山体还在滚落碎石。
滚落的声响震耳欲聋,慈恒下意识侧身,把温珍旎护在身后。温珍旎也本能地踉跄着后退,退到他的身侧。
然而好些人都不顾自身安危,顺着坡道爬下去,冲向被困的小巴车。
温珍旎心里担心,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把伞倾向他淋湿的右肩。
打伞碍事,慈恒没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站到安全的地方去。”
温珍旎帮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好撑着伞等到一边。
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救援。坍塌的土石完全掩埋了公路,即便专业救援队赶到,清理出通道也需要时间,于是救援希望落在了这些并不专业的车主身上。
帮不了忙的人已经回车里避雨了,温珍旎不清楚进展怎么样,全程揪着心。
听说交警已在疏通道路,但因暴雨和塌方影响,进展有些缓慢。
一些年幼的孩子饿得哇哇大叫,家长焦急地向周围人询问是否有食物。
温珍旎想起车上的东西,连忙道:“我车上有刚摘的水果,需要大家帮忙搬出来。”
“我来帮忙。”一个女孩子提出帮忙,其他几个年轻女孩也纷纷响应。
很快,一行人冒雨跟着温珍旎,你一箱我一篮地把水果搬下来,分发给滞留在场的人。
将近一个小时后,媒体和救援队伍终于赶到,道路疏通了,大家可以陆续离开这里了。
温珍旎焦急地看着伤员被抬出,直到慈恒从救援现场上来时,她几乎忘了周围的摄像头,径直扑进他怀里。
慈恒接住她,及时扶好歪斜的雨伞。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不禁失笑:“我身上湿的。”
温珍旎才不在乎,只担心他的安危,急切地仰起脸追问:“有没有事?”
潮湿的衬衫黏在身上,透出肌肉轮廓,温珍旎揪住他衣服上下检查,袖口那里泅出了一片血渍:“你受伤了?”
“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滑落,慈恒帮她擦掉,“先回车上再说。”
温珍旎抓住他手臂:“让医生看一下。”
他摇了摇头:“不严重,回去处理也是一样。这里有更多人需要救治,不要占用资源。”
眼前混乱,顾不上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温珍旎点了下头,搀扶着他准备回车上,披着雨衣的媒体记者走来,试图进行采访。
“这只是我应该做的。”慈恒用身体遮住温珍旎,抬手礼貌地挡了下镜头,“抱歉,我需要换一身干净衣服,暂时不便接受采访。”
他婉拒了记者,揽着温珍旎回到车里。
温珍旎从行李箱找来了衣服,看到他手臂划出伤痕,似乎是被力气挂伤的,伤口很深,鲜血还在往外渗。
她边帮他脱衣服,边流泪:“这么大的伤口,还说没事……”
湿衣脱下来,伤口清晰地显露出来,温珍旎看得心头发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强压住颤抖的双手,在医疗箱中翻找出棉签和碘伏,还有绷带。
“先暂时止住血。”她低声说着,给伤口消毒包扎,处理完之后,穿伤衣服,又拿起干毛巾为他擦头发,语气里满是担忧,“淋了这么久的雨,千万别感冒了。”
“害怕了?”看她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慈恒抱住她,安抚地亲亲她的脸。
“嗯。”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将他抱得更紧,“现在感觉好多了。”
慈恒拍了拍她的背,贴在耳边说话时,扶手箱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温珍旎将手机拿过来,是林诺的来电。她按下接听,林诺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慈总,一直联系不上您。您那边没事吧?”
慈恒道:“没事。前面的路短时间内很难疏通,我们打算原路返回,改走他路线。”
林诺松了口气:“那我立马过来接您和太太。”
慈恒“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瞥见通讯录的未接来电,揉了揉额额头,“妈她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糟了,我的手机。”温珍旎才反应过来,自己全程关注救援情况,完全忘了向家人报平安。
她匆忙从座位上找到手机,挨个回复比较麻烦,便干脆点开家族微信群,发了消息报平安。
后方的车这会儿已经陆续调头撤离,雨势也逐渐小了。返程的路上,是温珍旎开的车。
她找到最近的医院,等伤口重新包扎了,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
两人先在附近吃了顿晚饭,随后找到林诺提前订好的酒店。决定暂住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