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静室的铁锁落下不过半日,临安城的茶楼酒肆己传遍了楚家小姐“突发恶疾”的消息。
好事者挤眉弄眼,心照不宣地交换着御苑诗会上的细节,却无人敢明面上议论公主与那位新科“小三元”的关联。
而风暴中心的凌夜,此刻正坐在自家书斋的窗边,指尖轻叩桌面,听着李账房低声禀报楚家的处置结果。
“楚怀远倒是果决,首接禁足,连婚事也暂缓了。”李账房语气平淡,眼底却带着一丝讥诮,“倒是省了公子再费心敲打。”
凌夜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冷意。
楚清漪……果然重生了。
她那日在诗会上近乎癫狂的执念,绝不仅仅是今生的悔恨。尤其是最后那句未竟的“重……”,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可惜,你纵有前世记忆,却仍看不清局势,更不懂何为真正的破局。
他抿了一口茶,将翻涌的思绪压下。
重生之事,他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尤其是瑾然。那些阴暗的过往,他一人背负足矣,这一世,他只愿她永如今日这般,眉眼含笑,心无阴霾。
“楚家既己表态,此事便到此为止。”凌夜放下茶盏,语气淡漠,“凌云霄那边有何动静?”
“如公子所料,暴跳如雷,在府中砸了不少东西,扬言……要寻公子讨个说法。”
李账房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柳姨娘死死按住了他,如今凌文渊也对他们母子颇为不满,他翻不起浪花。”
讨个说法?凌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前世今生,凌云霄永远只会无能狂怒。
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这些跳梁小丑。
他挥退李账房,目光落在案头一张素笺上——那是今早张神医入宫请脉时,悄悄捎来的。
笺上只有一行清秀小楷:“琉璃镜甚美,夜阑独观星,亦觉星辰璀璨。”落款处,画了一枚小小的兰花。
没有提及楚清漪,没有追问过往,只是分享一点心情,含蓄地表达了对那面镜子的喜爱,以及……或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邀约?
凌夜指尖抚过那朵兰花,冷硬的心肠仿佛被温水浸润。瑾然……她总是这般聪慧又体贴。
她不问,是信任他的处理方式,也是维护他的尊严。这份通透与大气,岂是楚清漪之流能比?
他铺开新纸,研墨润笔,并未回复那句“观星”,而是就近日江南漕运改革的争议,写了几句浅见。
他知道,瑾然关心朝政,更关心她父皇的忧烦。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触及她的内心。
写罢,他取出一只小巧的锦盒,里面是“苏杭记”新制的茉莉香膏,气味清雅持久。
他将纸条折好塞入盒中,唤来姜云儿:“让张神医下次入宫时,带给永宁殿下。”
不必言明,她自会懂。这种超越言语的默契,正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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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