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听闻后,倒是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对凌夜道:“柳姨娘虽……但若能请得高人保佑家宅平安,也是好事。”
凌夜看着母亲善良却略显苍白的脸,心中微软,温声道:“母亲说的是。届时法事热闹,您身子弱,就在屋里歇着,免得被冲撞了。”
他顿了顿,似不经意地补充:“不过,既是高人所赐的福气,或许也会送些净水符箓过来,母亲若收到了,且先放着,等我回来看看再说。”
苏婉清不疑有他,柔顺地点了点头。
凌夜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深处的那一丝冰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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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天色有些阴沉,乌云低垂,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凌府前院空地上,果然设起了香案法坛,黄幡招展,铜铃作响。
那位所谓的“张天师”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道袍,手持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绕着香案踏步斗,时而撒米,时而喷水,倒是做足了派头。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柳姨娘和凌云霄站在廊下,一个面带忧色(装的),一个眼神闪烁,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恶毒。
凌文渊则坐在稍远些的太师椅上,面色沉静,端着茶盏,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般看着,唯有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凌夜来得稍晚,一身素净青衫,负手立于人群稍外围,神情淡漠,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缝中,看到那锐利如鹰隼般的审视目光。
法事进行到高潮,那张天师突然大喝一声,桃木剑指向内院方向,面露“惊骇”之色,声音尖利。
“妖气!好重的妖气!盘踞不散,己成气候!此乃府中病患缠身、家宅不宁之根源所在!”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柳姨娘立刻配合地惊呼出声,用手帕捂着心口:“天师!根源在何处?是何妖孽作祟?”
张天师手指颤抖地指向苏婉清小院的方向,痛心疾首。
“就在那病弱之人身上!邪祟附体,汲取生机,故而久病不愈!更可怕的是,其邪气己沾染至亲血脉,令其心性大变,行事诡异,若不及早铲除,恐有灭门之祸啊!”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所有目光或惊或疑或惧地看向了凌夜!
凌云霄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成了!就要成了!
凌文渊握紧了茶盏,目光复杂地看向凌夜,却见对方面无表情,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他的心猛地一沉。
“胡说八道!”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冲出人群就要理论,却被凌夜一个眼神制止。
凌夜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张天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哦?邪祟附体?心性大变?不知天师可能看出,是何种邪祟?又有何凭证?”
那张天师显然没料到被指认的人如此镇定,还敢反问,愣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拂尘一摆,厉内荏道。
“此乃无形之孽障,非凡夫俗子所能见!贫道自有神通感知!至于凭证……待贫道施以符水,逼那邪祟现形,便知分晓!”
他说着,从案上端起一碗早己准备好的“符水”,那水颜色浑浊,隐隐散发着一股怪味。
旁边一个婆子(正是那日接应他的)立刻端来另一碗清水,眼神闪烁地就要往苏婉清的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