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我觉得今天这事说不定会轮到你……”回到科室,晁元英故作神秘地说道。
“啊?晁哥,你可别吓我……这事……”林重阳话到嘴边刹住了,因为有些话能想不能说,被领导听到的,还得了?单位的工作还有你挑的道理?你以为你是谁?哪怕领导给你小鞋穿,你也得硬着头皮,忍气吞声扛下来,否则你怎么混?
“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啊?再说了,也应该你们这些老大哥挑大梁啊?我还是个雏!”
“谁都是这么过来的,经一事长一智嘛!你反正去党校学习了大半年,不能白学习啊?小子,能挑大梁,才能进步得快!啊?”晁元英早就琢磨出味道来了,教育局这么大一个单位,还是市政府里面数一数二的好单位。一般人能到这里来?不说别的,为啥就你林重阳能被借调后很意外地留下来?还能更出人意料地被选去党校培训?凭你长得帅?还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带着辣椒酱拌饭?这里面的玄机还不明显吗?孙猴子能打死的妖怪都是没背景的,有背景的都要去请救兵。
“对对对,还是领导看问题高瞻远瞩……不过,晁哥,这事应该是贺主任的督导室那边牵头吧?局长虽然说每个科室抽调一位,我们财会科只能做绿叶吧……”没等林重阳说完,陈国生也开腔了,“重阳,你还别说,晁科说的有道理,我们大家伙这几个月忙上忙下的,你这小伙去学习轻松了大半年,也应该你忙起来了!是不是?晁科!”
“等着瞧吧!现在楼上正商议人选呢!”晁元英用手指指了指天花板示意道。
林重阳回到座位上想了想晁元英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从逻辑上也想得通,刚才丘诚在会上也讲了。要从各个科室抽人,虽然是紧急任务,但也不能影响平时的工作,这种吃力的工作大概率是老同志牵头,年轻同志出力,财会科和督查室都会被选中,自己在财会科也算得上是骨干。
林重阳想到自己大概率又要下去跑,心里真不是滋味,也许是自己这些年待在这办公室太舒服了,早就安逸了,再去风吹日晒肯定不乐意,心里就排斥。
“唉!怪不得那些人会堕落,这小日子过的……”林重阳玩着手里的笔,又用笔捅了捅自己圆圆的肚子,心里感叹道。
好吃懒做是人的本性,谁都一样,只不过有的人太苦了,没机会好吃懒做而己。
中午在食堂吃饭,林重阳特意端着自己的三菜一汤坐到“大红人”周靓的对面,他想探听点消息。
“我说周主任,你咋的了?吃这么少?”林重阳看了看周靓餐盘里的饭菜,调侃地问道。
“这不是太正常不过吗?你回来后没发现吗?我都快成油腻大叔了!该减减肥了!否则,再不控制的话……是吧!太影响工作了!”周靓看了看周围人,比划着自己的腰围说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肚子,越坐越大了!”林重阳笑了笑,自嘲了一下。
“对了,靓仔,老大上午开会说要成立巡视组,你作为办公室主任,是不是该你领头了吧?有没有啥消息,跟老弟透露透露……”
“这事你可别问我啊?我哪里有什么消息,再说了,让我下去不太可能,我这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忙得很!我们办公室那几位人才?小刘、老许……哪个能替我分担一丝毫工作啊?我每天忙得跟头牛一样。唉!一言难尽啊!”周靓摇摇头,那表情,像吃了屎一样,搞得好像教育局没有他周靓都玩不转似的。
“哦!对对对!局里哪离得开你这位中枢神经啊!上传下达的,都离不开我们周主任,是吧!”与人相处,说好话,说软话,把姿态放低,总没错。好话又不用花钱,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林重阳给周靓戴了个高帽子,顺带看了一眼周靓那油头粉面的样子。不由得心里首想笑,你大爷的,狗东西!就一个端茶倒水送文件的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军机大臣呢!局长的文件你能批示吗?瞧把你能的。
自打周靓升为办公室主任后,那副势利眼的模样愈发明显,比做副主任时派头大多了。以前见面时还会热情地打招呼,如今只要看到职位不高的同事,他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等别人跟他打招呼先,然后点点头,径首走过。
林重阳回来上班时,听晁元英讲,有一次聚餐,大家围坐在一起。平日里和周靓关系一般的小孙不小心碰倒了他的酒杯,水洒了他一身。小孙吓得连忙道歉,还忙着拿纸巾擦拭。可周靓却一脸嫌弃,斥责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那尖锐的声音让小孙红了脸,头低得恨不得埋进地里。
然而,当副局长赵长贵腆着大肚子过来时,周靓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他总是满脸堆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赶忙起身给赵长贵让座,还殷勤地为赵长贵倒酒。就因为赵长贵是管dang群的副局长,资历又老。
后来同事们私下里都对周靓的变化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感叹这小子升职后就变了个人,现在越来越像那位“龙哥”了;有人则嗤之以鼻,觉得周靓这般趋炎附势实在令人不齿,都是一个屋檐下工作的同事,彼此多一些尊重会死啊?可周靓却丝毫不在意大家的看法,依旧在单位里我行我素,仗着主任的头衔,对不同的人区别对待,尽显势利之态。
听完陈国生的话后,林重阳不由得心里感慨,“还好自己没在办公室,否则,自己每天碰到这头猪,还不得郁闷死!不郁闷死,也得得胃病吐死!”
午饭过后,林重阳傻傻地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抽烟,没过几分钟,副局长赵长贵也过来了。
赵长贵是个老狐狸,看到林重阳也在凉亭坐着,于是慢悠悠地走过去,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意,快步走进来。
“哟,重阳啊,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儿来啦?”赵长贵亲热地拍了拍林重阳的肩膀,眼神却在林重阳身上扫来扫去。
林重阳差点没吓出心脏病,调整过来后礼貌地笑了笑,简单回应了一句。
“赵局,来一根?”然后递上一根芙蓉王。
赵长贵接过香烟,看着林重阳问道说:“去学习几个月了,咋样,顺不顺利啊?”这话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打探的心思。
林重阳只是含糊地回了句“还行”。赵长贵又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你们这一批学员是市里精挑细选的,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志啊?”,赵长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重阳的表情。
林重阳心里明白赵长贵的意图,依旧不紧不慢地应对着。赵长贵见没套出什么,又换了个方向:“上次我听人提起,你好像跟某个圈子里的人有关系,是真的不?”他微微歪着头,眼睛紧紧盯着林重阳。
林重阳淡淡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赵长贵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追问,林重阳却找了个借口,礼貌地告辞了。看着林重阳远去的背影,赵长贵咂了咂嘴,心里想着:“这小子,嘴还挺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