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问道:“怎么心不在焉,不是你自己哭着闹着要过来的么?”
浮舟抬头,茫然对上宿傩已完全回过来的头,他神情不悦,很不客气。
她止住了思考,发现宿傩又和旁人没什么两样了——
那种感觉就像舞会中的微醺,时间过了,酒劲过了,就会发现舞池中的男伴不过尔尔。
浮舟思忖,宿傩没什么,只不过她刚才正遭遇了一次【散场】。
她浅笑回应:“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
浮舟回握宿傩的手心:“你能放过伏黑惠吗?我做你容器。”
宿傩的脸色顷刻阴沉,手上的力道也骤然加重,浮舟下意识想甩开,却被厚重地绞紧,像一条蟒蛇纠缠。
“你脑子有什么问题?”他严厉地斥责,甚至透露了些暴躁。“咒术师对你说了什么,你对他们这么关心?!”
浮舟被攥得痛了,她喊宿傩松手,可他甚至彻底扭转身体,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肩,几乎要把她整个从地面抬起。
虽然不是完全忍受不了的力道,但宿傩转眼间就这样也怪叫人费解的。
浮舟又说:“什么也没有,听见了吗?什么也没有!再说你过来不久能看明白了吗?反正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
宿傩这才松开浮舟,他动作居然还有迟疑!
浮舟赶紧扭动手腕,再耸耸肩膀,确定自己没事,才警惕地看向他。
“你早说你要动手,我就不说话了。”她的语气没有先前那样和善了,不过依旧敦厚轻柔。
“五条悟为什么会来这里?”宿傩又圈住浮舟的手,只是不太用力了。
“我怎么知道他?”浮舟试着绕开他,无奈宿傩打定主意不放手,她只好继续说:“我没有伏黑同学的手机号,所以借了钉崎的电话,用太久通话记录被发现了。今天他就来了。”
“你不知道拒绝?”
“怎么拒绝,像我拒绝你抓我一样拒绝吗?”浮舟盯着她还有红印的腕部,阳光下青绿色的血管凸显,还有另一只手也在上面。宿傩的。
宿傩什么话也没说,也不松手。
他的脚步向前走,拉着后面的浮舟。两个人不再有眼神交汇,还是沉默。
但氛围已经和方才不同。
等两人出了警戒线,四处稀稀落落有了人,还有结对的年轻人看见他们从里面出来,招手询问:“里面有危险吗?我也想进去找点刺激。”
浮舟抿着嘴巴,宿傩用眼神威吓,粗暴说:“滚。”
再往前走,有了车流,疾驰的噪音
填补了两人间的隔阂,加上人来人往,不自在感被进一步消除。
“咒术师对你怎么样?”宿傩用平常的语气问她:“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他们人还行。”浮舟语气慢悠悠,明显心不在此地。
“……现在说说吧,你的目的,原因。”
她轻哼一声,思虑还在游离。
“为什么想我到你的身体里?”
浮舟皱起眉头,这说法怪叫人感觉不对劲的,不过她还是回答:“我这几天知道了,咒物是从你的灵魂里分出来的。但就算你能做到将它们分离,也没办法从我身上分出来那根手指。”
她低下头:“我猜,事情是这么运行的,就像溶液一样,只有高浓度往低浓度灌输的份,你能做到反过来吗?”
宿傩说:“暂时不行,但用不着你考虑这些。我说过,你不要自作主张。我会处理好。”
浮舟又问:“你说的暂时是指在12月24日之前吗?”
“……”宿傩拉着浮舟进了一条拐弯的过道,外面的喧闹被墙体隔离。
他手臂撑着墙,与浮舟以迫近而不触碰彼此的距离相互凝视,额头上的印痕几乎也要烙在她眼里。
宿傩开口了,语气里带着无奈和顺从:“我知道你不是在关心我。别尝试劝我,说服我,没用。我只要你说清楚,为什么?”
“我想过你会输。”浮舟说,“也想过你输了以后我要怎么样,然后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