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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外出（第1页）

他的目光投向桌上那最后三包红烧牛肉面。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既是希望的象征，也是绝望的倒计时。他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撕开了一包，将干燥的面饼掰下一半，机械地塞进嘴里咀嚼。干涩的面粉和香精混合物刮过喉咙，非但没有缓解饥饿，反而像引信般点燃了空荡胃袋的剧烈抗议。一阵痉挛般的绞痛让他弯下了腰，额头渗出冷汗。

不能再等了。李苟清楚地意识到，再犹豫下去，自己连推开这扇门的力气都会消失。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盘踞心底三天三夜的恐惧。他必须出去，就现在。

行动的第一步是装备自己。他找出那把用来维修网线的多功能工具钳，沉甸甸地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感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他又将一把水果刀塞进后腰，用外套盖住。最后，他扛起了那把吱呀作响的老旧梯子——它不仅是工具，在必要时，也能成为一件笨重但有效的武器，或者一道临时的路障。

他轻轻拧开防盗门的锁舌，声音在死寂的楼道里被放大得如同惊雷。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几分钟，确认外面只有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后，才缓缓将门拉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楼道里昏暗无比，应急灯早己熄灭，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识散发着幽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腻的腐败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挪出门，反手极其缓慢地将门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每下一级台阶，他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尽量将身体重心压在楼梯内侧，避免发出吱嘎声。梯子很沉，但他不敢放下，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终于来到一楼，单元门的玻璃碎了一地，冷风嗖嗖地灌进来。他躲在门洞的阴影里，向外窥探。

街道比他透过三楼窗户看到的更加破败。废弃的汽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中间，一扇车门大开着。地面上散落着杂物、碎玻璃和己经发黑干涸的、难以辨认的污渍。风卷起沙尘和纸片，在空中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呜咽声。

他的目标是街角那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大约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却仿佛一道天堑。

没有时间犹豫。李苟咬紧牙关，扛着梯子，猛地冲了出去。他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潜能，脚步尽可能放轻，快速沿着街边店铺的屋檐下移动，利用一切障碍物隐藏身形。

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一只野猫猛地从垃圾桶后窜出，吓得他几乎叫出声，猛地将梯子横在身前，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七十米、五十米……便利店的门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胸腔深处的嘶吼从隔壁街道传来，紧接着是砖石被撞碎的轰隆声！

李苟浑身汗毛倒竖，再也顾不得隐蔽，用尽全身力气向便利店发起了最后的冲刺。他冲到门口，玻璃门早己碎裂，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惯性让他和梯子一起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顾不上疼痛，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奋力将门口一个倾倒的货架拖过来，勉强堵住了入口，然后迅速蜷缩在一个倒塌的零食货架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因为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抖。

门外，那令人胆寒的嘶吼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正在靠近……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他屏住呼吸，在废墟般的货架间缓缓移动，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所剩无几的货架。大部分食物早己被洗劫一空，地上只有空包装袋和碎裂的玻璃。就在绝望开始蔓延时，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在最角落一个翻倒的货架下面，压着几包未被发现的薯片和一瓶矿泉水。

他像饿狼一样扑过去，奋力推开沉重的货架，将那些救命的食物紧紧搂在怀里。可就在这时，便利店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像是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李苟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声音停止了。

一片死寂中，只有他怀中薯片包装袋被挤压的轻微沙沙声，和自己那如擂鼓般狂跳、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