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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昼的囚笼（第1页）

铁门缝隙里渗入的光线不再是冰冷的月华，而是逐渐变得清亮，带着一种虚假的、毫无暖意的苍白。天，确实亮了。

但对于蜷缩在恶臭垃圾隔间里的李苟和小陈而言，白昼的降临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是一盏巨大的探灯，即将照亮他们无所遁形的逃亡之路。逼仄的空间、令人作呕的气味、以及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几乎要将他们逼疯。

那声来自地底的沉闷震动和远处戛然而止的嘶鸣，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他们的脑海里，预示着比可见怪物更深的恐怖。

“天亮了……”小陈喃喃道，声音因缺水而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

李苟没有回应，他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向外窥视。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动的碎纸和塑料袋。昨夜的疯狂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和远处不时隐约传来的、非人的拖沓脚步声，无情地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

他缓缓推开铁门，刺鼻的臭气汹涌而出，但他此刻顾不上了。清新的冷空气涌入肺中，稍微驱散了一些昏沉。

“我们得离开这。”李苟低声道，率先钻了出来，西肢因长时间的蜷缩而僵硬酸痛。他紧握着匕首，警惕地扫视着巷子的两端。

小陈也跟着爬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衣服上沾满了污秽。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遮盖后腰手枪的衣角，这个动作似乎能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

“去哪？”她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眼神茫然地看向李苟。经历了昨夜，她下意识地将这个看起来比她镇定一些的男人当成了主心骨。

李苟沉默地从怀里掏出那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晨光下，封面那个模糊的抽象眼睛图案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透着一种不祥的意味。他翻到画着简易城市地图的那一页。

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区域——“初始爆发点？”——位于城市的旧工业区，靠近废弃的地铁枢纽站。而笔记本后面狂乱写下的“巢穴”，虽然没有明确标注，但首觉告诉他，很可能与那个地方有关。

那是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通往未知危险的方向。

但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几乎崩溃的小陈。带着她，去主动闯入可能是怪物老巢的地方？这无异于自杀。

另一个选择是寻找其他的幸存者，或者更安全的避难所。但监控画面里那些穿防护服的“清理者”，让他对所谓的“救援”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谁又能保证，其他的幸存者不是更大的威胁？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漫无目的地跑。”李苟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决绝，“我们去看看。”

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红圈。

“去这里？”小陈倒吸一口冷气，脸上血色尽失，“那里……那里肯定是怪物最多的地方！我们这不是去送死吗？”

“也许。”李苟没有否认，“但那个死掉的人，拼命留下这个线索，不会没有原因。而且……”

他顿了顿，想起男人临死前的话和监控里的画面。

“……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才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盲目逃跑，我们迟早会被找到。”

小陈嘴唇颤抖着，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无力地低下头。她知道李苟说的是对的，只是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跟紧我，尽量别出声。”李苟收起笔记本，将匕首反手握紧，贴着小臂，“我们沿着小巷和建筑阴影走，避开主干道。”

他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尽量利用后巷、废弃店铺作为掩护，向着旧工业区的方向摸去。

白天的城市，比夜晚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死寂被放大，阳光照亮了每一处灾难后的疮痍：撞毁的汽车、散落的行李、干涸发黑的大片污渍、以及偶尔可见的、被啃食得残缺不全的骨骸。许多建筑的窗户破碎，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