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海湾上空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
一艘经过重新涂装的小型补给船安静地停在外海,船侧的军用编号被木板与油漆掩盖。
船首还挂着一面褪色的旗帜,看上去就像一艘运气不佳、跑了太久航程的小商船。
甲板上,阿尔温穿着褪色的粗布外套,胸前敞开,腰间随意的挂着一把短刀,完全不见平日那种出众的军人气质。
他左手拎着一杯加了点烈酒的咖啡,右手却握着望远镜,正眯眼看向北方的海岸线。
“速度再放慢一些。”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蒸汽机舱里传来两声短促的汽笛声,随后是齿轮转动减缓的声音,整艘船的节奏一下子变得慵懒而迟缓。
船上剩下的十余人,看上去就是普通水手的模样,但每一个人的外套之下都藏着手枪,在甲板的隐秘处也放置着步枪等其他武器。
他们有的擦着甲板,有的蹲在船尾修补渔网,偶尔还会互相骂上几句脏话,演得极像。
“这活儿还真有点意思。”一名伪装成老水手的陆战队士兵低声笑道。
阿尔温只是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
他心里清楚,黑湾可不是那种会错过肥羊的地方。
只要他们的“倒霉商船”在外海多停留一会儿,港口里那些家伙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上来。
太阳渐渐爬高,雾气散尽,前方的海天线上出现了几抹暗色的山影。
那正是黑湾三面环山的入口所在。
阿尔温放下望远镜,转头吩咐:“记录装置准备好,信号弹保持待发。等他们咬钩……”
甲板的隐蔽处,一台特制的记录机正在待机,空白的胶片卷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画面。
而在二十海里外,目力不可及之处,数艘快速巡洋舰的烟囱正喷着黑烟,等待着行动的信号。
黑湾外的水面泛着金属般的灰光。
南侧缺口狭窄,海流在礁石之间激起一道道涌浪,带着低沉的轰鸣声
阿尔温把望远镜架到眼前。
在海天交界的阴影里,一道细长的黑影正缓缓浮现。
那是一艘排水量不过百吨的蒸汽小艇,艏艉低矮,烟囱斜立在中央,正吐着一缕懒散的黑烟。
船尾还挂着一面褪色的布旗,没有任何标志。
它在波浪中稳稳地行进,仿佛是无意经过,但速度与航向却始终牢牢锁住了补给船。
“来了。”阿尔温低声说道。
他身边的“水手”们立刻收敛了神情,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外套下的手枪握柄上。
小艇驶到两海里外便减速巡弋,甲板上两名戴着圆檐布帽的水手举着望远镜不时的向着这边打量。
片刻后,小艇的甲板上升起一条灰色的信号烟柱。显然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不久,地平线上出现了第二道黑影,一艘吨位更大的改装商船从黑湾的入口处冲了出来。
船体漆成暗红色,烟囱吐着浓烈的煤烟,船舷上一排布满锈迹的炮门此刻正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