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震得窗玻璃都轻轻颤了一下。
教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手背到身后。
“记住,在海上,命令必须一遍到位。”
“你们的声音要能穿过风浪、穿过炮声、穿过甲板上所有的混乱,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声音不响,就是没有精神!就是软骨头!就是废物!而海军学校不养废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全员,操场集合——跑十圈,算是对你们第一天的欢迎。”
没人敢抱怨,只是有人脸色立刻变了。
出了教室,海风扑面而来,吹得操场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第一圈还能听见彼此急促的脚步声,到了第三圈之后,周围呼吸声就开始乱了起来。
我咬着牙跟着队伍跑,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贵族少年己经落在了队伍后面,脸色发白,却硬是撑着没停下。
等到最后一圈,教官双手抱胸站在终点,眼神冷得像海上的夜。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我们一个个从面前跑过去。
那目光让我觉得就算有人现在倒下去累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我拼了命冲过了最后十几步,脚踩在地面上的每一下都像在敲鼓。
海风裹着盐分钻进肺里,我喘着粗气,胸口火烧一样的烫。
第一天的课,还没真正开始,我就己经明白了,这地方绝对不是光靠喜欢船就能混下去的。
理论课是在午饭后上的。
跑完那十圈,我整个人像被海水泡过一样,连吃饭的力气都差点没了。
可等到进了教室,看到讲台上的人时,困意和疲惫一下子全没了。
那不是雷瓦尼亚的教官。
站在讲台前的,是个留着浅金色短发、鼻梁高挺的男人,制服颜色样式和我们见过的完全不同。
深蓝色的双排扣军装,肩章上绣着金色的锚和皇冠。胸口的纽扣擦得能映出人影,黑皮靴一尘不染,像刚从阅兵场上走下来一样。
他开口时,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
“Goodafternoolemen…andladies。”他扫了一眼班里寥寥几个女学员,然后换成了带着口音的通用语,“我是布莱克伍德上尉,来自联合王国海军。”
联合王国——在港口混大的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那是全世界最强的海军国家,他们的战舰在大洋上像会生长的岛屿一样无处不在,不管是哪个国家见了都得让路。
布莱克伍德上尉没拿书,也没照着讲义念,而是先走到墙边,拉下了一块覆盖在黑板上的厚布。
布面落下,露出一幅巨大的世界海图——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完整的地图,港口的墙上挂的那些简陋海图跟它比起来,就像孩子的涂鸦。
“你们要记住,海军军官的第一课,不是学怎么开炮,也不是学怎么指挥,而是要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的手指敲了敲地图的蓝色部分。
“海洋,是我们的战场,也是我们的生命线。”
接下来,布莱克伍德上尉开始在那片蔚蓝上画圈、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