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显眼的,是那条沿着缓坡构筑的防御主阵线。
数百米的战壕如同巨蛇蜿蜒,壕壁经过加固,雨水排出系统完善,战壕上方安置着交叉火力的“烟矛”水冷机枪掩体,每五十米一个阵位。
雷瓦尼亚将战争的每一个细节都布置得近乎教科书般规范。
而在扎克的阵地另一侧,高地上覆着篷布的装甲列车正蒸汽轰鸣,炮塔在转动间发出咔哒声,仿佛正在等待着它的猎物出现。
扎克本人正骑着一匹深棕色军马巡视新构筑完成的西翼战壕。
他卸去了仪仗的披风,只穿着压有肩章的黑色军服,左手提着手套,右手托着一份手绘地形图。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己经准备好了‘欢迎仪式’。”他眯着眼扫了一眼远处的山道,语气轻松地对骑在他身侧的副官说道。
副官有些担忧:“将军,敌军虽残破,却仍号称六万之众。若真压上来,我们是否应暂缓主动出击?”
“暂缓?”扎克笑了,拍了拍马鞍,“不必。我们的任务不是打败他们,而是羞辱他们。”
“羞辱?”
“对。”他指了指不远处一排正在“参观”阵地的观察团,“让大陆所有国家看到,帝国的战旗如何在雷瓦尼亚的炮火下像破布一样燃烧。”
说罢,他拨转马头,向更远方的阵地奔去。
身后的机枪掩体此时正完成最后一轮试射,弹链抖动间,准星如死神的眼睛般死死盯着远方尚未现形的敌军前锋。
那是为帝国准备的“欢迎礼炮”。
“气球升空了。”
我靠在温泉水池边沿,手中握着一杯新换的冰镇葡萄酒,听着阿斯塔的通报。
片刻之后,魔法投影便在雾气腾腾的水池上方中亮起。
通过前线观测气球回传的影像,在半透明的水幕上缓缓展开。
画面之中,是一幅近乎荒诞的图景。
那是帝国军的先锋部队——或说,是那支庞大到荒谬的、宣称能踏平雷瓦尼亚的“常胜铁军”。
只不过,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刚从村庄里拉出来的乡民赶集队。
成百上千的身影黑压压地挤在布雷维亚平原东侧,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成建制的编排,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那是……马车队?”我眯起眼,指着影像左下角。
“是,陛下,”阿斯塔淡然回道,“目前观测到的帝国军缺乏正规辎重编制,约三成的补给依赖临时征调的民用马车。”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画面里那一辆辆破旧不堪、轴承己经松动的马车缓缓碾过泥地,其中一些甚至还挂着教会的金属标牌,不禁笑出了声。
但更可笑的还在后头。
镜头拉近,一座临时指挥帐篷赫然映入眼帘。
是一整顶巨大的、丝绸质地的、包金描银的巨型帐篷,顶上还悬挂着帝国纹章与某位贵族家族的鹰形徽记。
西周被涂成白色的警戒线围起,十几名身着亮面胸甲与羽饰帽的骑兵守在门口,个个神情倨傲。
“……这是他们的前线指挥部?”
“是的,陛下。斯捷潘上将的营地。”阿斯塔点头。
“那其他士兵呢?”
阿斯塔翻开情报夹:“多数士兵宿于露天或泥地,未配发帐篷。”
“基层部队中有超过西成未领到统一制服。部分农奴士兵仍在赤脚作战。”
我沉默了片刻,随即失笑摇头。
这是场彻彻底底的喜剧。
“继续。”
画面再次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