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卷曲、变黑,最终化为一撮灰烬。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怨毒地投向青州知府衙门的方向。
“卢炳章……你断我宋家财路,害我侄儿前程,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死!”
学堂外。
正当卢晚吹嘘自己小时候如何把先生的胡子点着时,先前那个府衙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满脸堆笑。
“卢少爷,办妥了,都办妥了!”
“小的找了县学里最有声望的两位廪生,王老爷和张老爷,他们一听是您卢少爷的朋友,二话不说就把保书给画了押。”
“宋少爷的报名文书,现在己经递到府衙学政司了,您就擎好吧!”
卢晚得意地瞥了宋河一眼,下巴抬得老高。
他摆摆手,让那下人退下,然后一巴掌拍在宋河的背上。
“听见没?搞定了!我说过,屁大点事儿!”
宋河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日的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他端起酒杯,这次是真心实意。
“大恩不言谢,这杯我敬你。”
权势的滋味,他算是初窥门径了。
这滋味并不全是苦涩,当它为你所用时,竟是如此甘甜。
自己过去在宋家族学,别说廪生作保,就是多跟先生要一本书,都得看人脸色,小心翼翼。
如今,不过是卢晚一句话。
云泥之别。
他捏紧了拳头。
这科举之路,不光是为了出人头地,更是为了将这种力量,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他必须考上!
就在几个少年意气风发,畅想未来之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你们五个,还不去学堂做好!”
学舍的门被推开,李渔手持一卷书册,走了进去。
五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此时。
学舍己经坐满了人。
“府试在即,懈怠不得。”
李渔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喧闹的学舍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我等不讲新学,只温习程文。”
他将手中的《程文集粹》放在讲桌上,翻开其中一页。
“此篇乃前朝状元郎的殿试之作,气韵流畅,法度森严。尔等用心背诵,一刻钟后,我来抽查。”
学舍里顿时响起一片翻书声和低低的诵读声。
这些学童大多家境殷实,平日里养尊处优,读书用功者寥寥无几。
此刻被李老探花亲自督促,一个个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硬着头皮死记硬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宋河只将文章通读两遍,便放下了书册,闭目养神。
卢晚用手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喂,不背了?李老头的戒尺可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