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淘站在最高处的土粮仓旁,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风里飘来稻穗的清香,混着松针的苦、艾草的辛,还有泥土的腥甜。张明蹲在他身边,掰着手指头数:“咱们存了三千袋稻穗,够全服吃西个月了。”
“不止,”马小淘望着正在往粮仓里添稻穗的玩家,“等以后种了粟米、麦子,能存更久。”
第十日清晨,系统公告如晨钟般炸响:
【任务完成:【粮仓储备】】
【解锁科技:】
-【防潮技术】:用干土、松针、艾草混合铺垫,粮食保质期+50%!
-【通风工艺】:搭建三角架覆盖芭蕉叶,减少霉变风险!【全服奖励:】
-所有玩家获得【储粮本能】:粮食收获时自动筛选破损颗粒!
-前100名参与建造的玩家,额外获得【粮仓印记】(提升5%耕作效率)!
马小淘打开背包,看着新增的【粮仓印记】,又望向远处——玩家们正把新收的粟米装进粮仓,笑声混着风声,在田野间荡开。
张明碰了碰他的胳膊:“小淘,你说……等冬天来了,咱们能在粮仓边上烤红薯不?”
马小淘笑了:“当然能。等咱们学会烧陶瓮,还能存腌肉。”
他蹲下来,捡起一粒滚到脚边的稻穗。阳光透过芭蕉叶,在米粒上镀了层金。
这是蛮荒与农耕的交界,是玩家用手、用脑、用彼此的温度,在游戏里种出的——
第一座属于“人”的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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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淘摘下游戏头盔的瞬间,后颈的酸麻顺着脊椎窜上来。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0:08——和过去三十九天一样,他在游戏里泡了整整西个小时,从开垦荒地到搭建粮仓,每一步都卡着进度条推进。
当门被推开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粮仓设计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
李院长的身影裹着夜色进来,军绿色常服洗得发白,手里端着个搪瓷缸,缸沿沾着茶叶渣,是下午在办公室泡的野菊花茶。
“小淘。”李院长的声音像枪栓拉动的闷响,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利落。
马小淘抬头,看见老人站在书桌前,帽檐下的眼睛泛着光。他伸手关掉电脑屏幕,日志本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今日开垦200平”“水渠完成80%”的潦草笔记,还夹着张皱巴巴的甘特图——那是他昨晚熬到两点画的。
“坐。”李院长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搬了把木凳坐在对面,“我翻了你的游戏日志。”
马小淘的耳尖发烫。他从未想过这位带过十年侦察连的老院长会翻他的游戏记录。日志里夹着张便签,是李院长的字迹:“下午三点,水车角度调整无效重复17次;凌晨一点,为优化通风口拆建3次——效率损耗率42%。”
“你总说‘游戏里没有效率’,”李院长推了推帽檐,“但我在部队带新兵时,有个小子和你现在一个德行。”他指了指日志上的批注,“为了练据枪瞄准,趴在靶场三天,最后还是用我教的‘三点一线法’,半小时就找着感觉了。”
马小淘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着青白,指甲缝里似乎还嵌着游戏里的泥土。他想起这半个月来的深夜:为了赶进度,他啃过冷掉的包子,喝过冰咖啡,甚至在游戏里摔碎过三把锄头。
“我知道你想快点建完粮仓,”李院长的声音软下来,“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
马小淘抿了抿嘴。
“游戏里和现实不一样,”李院长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张打印好的甘特图,“但逻辑是一样的。”他指着图上的箭头,“水渠完成90%时,同步备粮;水车安装和通风口施工交叉进行——原本20天的工期,能压缩到15天。”
“您……”马小淘喉结动了动,“怎么知道这些?”
“我当过工兵排长,修过二十座野战粮仓。”李院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带着沙场磨出的粗糙,“那时候没有电脑,全靠算盘和图纸。有个老班长教我:‘干活儿要讲巧劲,不是使蛮力。’”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草稿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个水车模型,“你看这叶片角度,按《流体力学》里的伯努利方程,35度最省力。你昨晚调了八次,要是早用这个……”
马小淘盯着草稿纸上的线条,突然想起昨天在游戏里,“鲁班再世”用榫卯结构帮他解决了水车散架的问题。原来所谓“经验”,不过是前人踩过的坑,总结出的道。
“我……”他轻声说,“明天开始,我试试您说的方法。”
李院长把搪瓷缸推过去:“这是野菊花茶,,对嗓子好。”他站起身,拍了拍马小淘的肩,“别熬太晚。”
门轻轻合上时,马小淘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是“粮仓建造优化方案”。屏幕蓝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却不再有疲惫——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努力。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落在书桌上的《农业生态学》上。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李院长下午遛弯时捡的。马小淘摸了摸叶片,突然想起老人常说的话:“真正的兵,是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甘特图,指尖轻轻敲了敲“水渠-备粮”交叉节点——这一次,他要当那个“讲巧劲”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