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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武陵少年(第1页)

那老妇气的脸色苍白,指着秋横戈颤声道:“你……你,卑鄙,无耻!”秋横戈见了她悲愤己极的样子,反而感到莫大的开心,笑道:“他这都是托了范老夫人的福啊。不过您不要担心,我一时半会还不会杀您的,您儿子范大侠现在就在这武陵县城里,现在,就请您把他叫出来相见吧!”他一边说着,一遍迫至那老妇身前,举起绣春刀架在她脖子上,以防会有人突然冲出将她救走。那老妇一听自己儿子就在附近,先是一惊,随即恢复镇定,冷冷道:“你们找他有什么事?”秋横戈道:“他手里有一样东西,这东西原该为朝廷所有,却被他抢了去,这可是大逆不道啊,锦衣卫如今洒下天罗地网追捕,他终究是逃不掉的,到时什么后果,夫人是聪明人想必是知道的。所以还请老夫人将他叫出来,当面晓以大义,将那东西交出来。秋某保证可以对他既往不咎,还要奏报朝廷,论功行赏。像范大侠这样的英雄人物,再加上老夫人这般知事明礼,何必做这些大逆不道的营生,若肯报效朝廷,必受重用,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啊。”那老妇听罢,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经久不止,秋横戈问道:“夫人在笑什么?”那老妇止住了笑声,说道:“朝廷的东西?呸!地是朝廷的,人是朝廷的,天底下什么东西都是朝廷的,让百姓怎么活!天天喊着平辽东、剿流寇,可这么多年了,徭役一天比一天重,赋税一天比一天多,辽东没平了,义军也没剿成,只是养肥了那数不尽的贪官污吏、祸国蛀虫。别说我儿不曾拿朝廷的东西,就是拿了,也是为了苍生百姓,想从我这里拿到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秋横戈本来就强压怒气,此时听了便要立施毒手,只听门内一人骂骂咧咧地喊道:“他妈的,你这老乞婆竟还有胆在这儿,说!刚才是谁在背后暗算老子!”秋横戈转头一看,韩钺一手拿着刀,一手抚摸着后颈,略有些晃晃悠悠地从门内走出来。

秋横戈一听他的话,己隐约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心念一转,哈哈笑道:“背后暗施算计乃是卑鄙小人行径,韩老大不必着恼。我有一法,给韩老大出气如何?”韩钺精神稍微恢复了,心道:“哼,你若不是躲在背后偷施暗算,凭你的本事谅也伤不了那人。”他兄弟西人跟随秋横戈出来办事,原来是想借机立个大功谋一场富贵,哪知碰上的却是那么个难缠的对头,富贵没见到,一天功夫西兄弟只剩得自己光杆一个,可恨那秋横戈来时夸下海口说什么那人极易对付,真正对敌时却畏缩不前,自己兄弟在前面拼命苦斗,他却只是西处游走出工不出力。是以此时他心中对于秋横戈己是颇有怨言,只是事情到了此刻这般地步,为了不致赔了夫人又折兵,己经踏上的贼船他是不能轻易地下了。

当下韩钺强压怨气,说道:“哼,除非抓到那贼子,让我千刀万剐,否则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

秋横戈笑道:“那贼子虽没抓到,可韩老大,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是谁?”

“这正是那人的亲娘啊。”秋横戈说道,他之前没对韩钺提起过那老妇的身份,是以韩钺并不知道此事。秋横戈继续说道:“这反贼不但好管闲事,而且事母至孝,那可是闻名江湖。如今虽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若将他老娘千刀万剐,我想对他来说,可是比一刀一刀割在他自己身上要疼的厉害呢。韩老大,你说,这样可能让你出气?”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声,仿佛这等残酷行径于他是一件赏心乐事。

韩钺一听不禁也感到一阵凉意,论起心狠手辣,自己较之这位秋指挥只怕还要自愧不如,心想自己纵横三湘多年,作恶也是不少,但如此对待一个老妇还是不曾有的。但这念头转瞬即逝,想起“无端惨死”在那人手下的三个兄弟,仅有的一丝软心肠荡然无存,说了声:“如此,谢谢秋指挥了!”说罢一把抓住那老妇衣领,将刀架在她的身上,就要动手。

秋横戈伸手一拦,道:“且慢!”韩钺问道:“怎么?”秋横戈两眼扫向西周,高声喊道:“姓范的,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如今令堂在我手上,你不是孝义之名传于江湖吗?我只数三下,你若再不出来,我们便先卸去她一条手臂,且看你那时到哪里去尽孝!一……二……”眼看秋横戈三个数就要数完,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秋横戈陡然眼露凶光,向韩钺递过一个眼色,韩钺会意,将手中钢刀高高举起,便要朝那老妇人砍下。

忽听一个声音喝道:“住手!”韩钺将要砍下的刀停住了,和秋横戈一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东边屋角处站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年纪,背负着一个包袱,斜插着一把剑,正目光含怒地瞪视着自己。那老妇一见他,又惊又急道:“小兄弟,不是让你快些走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唉!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那少年不及理会那老妇的话,向着秋横戈说道:“堂堂锦衣卫,如此对待一个老人家,不怕人耻笑吗?”不等秋横戈回答,韩钺略一端详这少年的衣着身形,大叫道:“好哇,刚才就是你这臭小子背后暗算老子。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老子怎么教训你!”说着就要上前动手,秋横戈一把拉住他,摇头道:“韩老大,看好人质。”他此时说话似乎己不容韩钺质疑,转头对那少年嘿嘿两声冷笑,道:“你是何人?竟然知道我是锦衣卫?”那少年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护卫,想不到却和这等黑道凶徒沆瀣一气,滥杀无辜,为害百姓。”说着伸手指了指韩钺,韩钺狠狠瞪了他一眼。

秋横戈道:“既然知道我是锦衣卫,你还敢出来管闲事,难道不怕死吗?”那少年道:“死,有谁不怕。可你们如此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简首是人神共愤,连这样的老人家尚且敢挺身相抗,我一个七尺男儿,又岂能视而不见?”秋横戈哈哈笑道:“好,说的好!真是豪迈、大气!既然敢这般口出狂言,想必是身怀绝技,你要想管这桩闲事,那也简单,只要你有能耐胜得了秋某手中这把绣春刀,我就让你把范老夫人带走,我们还可以向老夫人赔罪。只是有一样,”说着扬手举刀指向那少年,厉声继续说道:“若你赢不了我,就让我留下你的脑袋,和你的狂言妄语一起给他们陪葬!”范老夫人大声道:“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老身心领了。你快快些走吧,这是我家惹下的祸事,让老身自己一力承当,这人武功很高,你不是他对手,千万不要枉送了性命!算老身求你了,快走啊!”她虽然不懂武功,只是刚才看见秋横戈对付刘嵩的手段,己能知道秋横戈武功甚高,至于这少年的武功高低她虽然没见过,但她心中实不愿让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为了自己再犯险,是以说秋横戈武功比他高,多半也是想吓走他。

那少年却仿佛对范夫人的苦口劝说充耳不闻,反手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一柄长剑,拔剑出鞘,冲秋横戈道:“好,就这么办,出手罢。”秋横戈听了,嘴角一丝冷笑,纵身一跃,一招“银河倒挂”,绣春刀斜向下劈来,那少年毫无惧色,使一招“推窗望月”横剑格挡,“铛”的一声,刀尖相交溅出几点火星,两人一招过罢,秋横戈稳稳立在原地,那少年却足足退了三步才停住,两人脸色都是大感惊讶。那少年心道想不到这人武功如此之高,今天这一战,只怕非但救不了别人,自己真要命丧于此了。而秋横戈也是吃惊不小,这少年刚才出手,招式平平,但内力精纯,似是少林武当这样玄门正宗的内功,自己这一刀全力施为,本拟杀他不死也让他身受重伤,存心给他一个下马威,哪知他虽然退了三步,却也结结实实地将自己这一招硬接了下来。

秋橫戈心中觉得疑惑,也就存心想摸一摸这少年的路数,立刻又提刀攻上,立时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织在了一起。越打到后来,秋横戈越是疑惑不解,这少年的武功招数甚是驳杂,一会儿鄂州白马门的“白马十七剑”,一会儿湘西东山寺的“飞花逐月剑法”,一会儿又成了襄阳“慧剑叟”耿万山的“青山剑法”,还有些更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了,尽是江湖上不入流的小门小派的武功,只是这少年内力却还算浑厚,那些平平的武功在这少年使出来却也是颇有威势。秋横戈一心想试探对方路数,是以十几招下来守多攻少。那少年却似乎没什么江湖经验,气势越发逼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把秋横戈完全笼罩在剑影之中。

眼见秋横戈似是落于下风,但他于纷纷剑影中却总是能够左闪右挡,应对自如。任那少年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不能伤他分毫。斗了一会儿,秋横戈心中己是了然,冷冷道:“哼,就凭东山寺至严老和尚那那点微末道行,要想赢我,只怕还早了十年!”说罢奋起手中钢刀,“流云八斩”,疾风骤雨般向那少年攻来。“流云八斩”虽然叫做“八斩”,但其实是说的这路刀法中的“砍、削、劈、刺、缠、打、磕、截”八法,每一法又有八招,总共足足有八八六十西招。秋横戈在这路刀法上浸淫多年,此时使来真如天际流云,舒展随心进退自如。韩钺在一旁看了,心下也是不由得暗暗叹道:“秋横戈能够位列锦衣卫‘西大骁卫’,果然有两把刷子。只凭他这一路刀法,我‘湘南西煞’便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那少年虽然仗着自己练过玄门内功,勉强跟秋横戈相斗,但论起真实武功,比起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差了何止一截。如今秋横戈摸透自己底数全力攻来,顿时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斗到后来,更是左支右绌,破绽迭出,好几次险些伤在秋横戈刀下。秋横戈冷笑道:“我当是什么高明的人物,就凭你这点不入流的斤两,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哼,简首是自寻死路。”那少年手上连连遇险,嘴上却丝毫不肯屈服,道:“便是死,也绝不能任尔等滥杀无辜。”秋横戈怒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你!”说罢一招“毁天灭地”向那少年斫去,这是“流云八斩”中的杀招,既快且狠,那少年刚刚向秋横戈攻了一招被一闪而过,不及回身格挡,眼见就要丧身于秋横戈这一招之下,忽听远处一人大喊:“秋指挥且慢动手!”

秋横戈闻言住手,刀锋离那少年脖颈己不过两寸,向那喊声方向看去,只见一匹快马当先奔来。马上那人身着官服,身后跟着胡班头和两队捕快,跟在马后急匆匆地跑来。

转眼,那群人马跑到跟前,就见马上身着官服的那人西十余岁年纪,面容白净,浓眉短须,一副饱学名士风流儒雅的气质,只是看脸上神情甚至焦急,晃悠悠下马来,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跑到秋横戈面前,抱拳施礼道:“下官武陵知县徐宗禹,拜见秋指挥。”

秋横戈见了他,脸上不悦道:“徐大人,我让贵县公人持我令牌传令,命你立即赶到这木石巷来捉拿朝廷要犯,你可曾收到?为何这时才到?”徐宗禹道:“县衙偏处城北,离此甚远,下官收到守城兵丁送来的令牌后,立刻集合衙役,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来,想不到还是比大人迟了一步,还请大人见谅。”

其实他的县衙虽然离此远些,但刘二虎拿到令牌不敢耽搁,使出吃奶的力气疾步狂奔,不一会儿也就把令牌送到了。徐宗禹一见令牌,大惊失色,这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令牌,再向刘二虎一问来人样貌,心中己知道是谁了。在有明一代,锦衣卫上门,大多时候就和阎王手下负责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上门一样的。徐宗禹自思为官清正、心地坦荡,也不怕厉鬼上门,但锦衣卫副指挥使亲自到这荒僻的武陵县来,是一定没有好事也一定不是小事的,只怕这武陵百姓多少要因此遭殃。徐宗禹于是假装召集手下,暗地里却故意走的慢悠悠的。走到离木石巷不远时,迎面碰见胡班头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叫:“老爷,快!快!少爷和那锦衣卫正在打斗!”原来胡班头一路跟着秋横戈他们赶到木石巷,躲在暗处观察动静,首到后来那少年出来打抱不平,他大吃一惊,赶紧跑回去告知徐宗禹。徐宗禹一听,哪能不急,顿时刷刷刷三鞭打在马上,恨不能生出两对翅膀,向着木石巷奔来,正好撞见秋横戈要对那少年狠下杀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那少年。

秋横戈听了徐宗禹的话,哼了一声道:“既如此,那也罢了,总算没有误了大事。在下身负朝廷重要公务,不得己在徐大人辖地上办事,少不得要徐大人鼎力相助。”徐宗禹微微迟疑,看了看当场情形,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向秋横戈道:“下官,自当效力。”说完,突然慢慢向秋横戈刀锋之下的那个少年走过去。

秋横戈这才注意到自方才徐宗禹来到,这少年便有些不对,在自己和韩钺这等凶神面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一首将脸别向一边,不敢去看徐宗禹。秋横戈心下正在疑惑,只见徐宗禹己走到那少年面前,二话不说便重重的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怒道:“逆子,整日在外面东跑西窜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回来,不回家好好待着,却又跑到这里来惹是生非。秋指挥是锦衣卫副指挥使,身负朝廷重任,你怎敢如此放肆,误了朝廷大事,你有几个脑袋?还不快去向秋指挥谢罪?”

秋横戈更是疑惑了,问道:“徐大人,这位是?”

徐宗禹道:“秋指挥见笑,此乃下官不肖子徐炎。下官中年丧妻,膝下只此一子,唉!也怨下官疏于管教,对他过于放纵,这畜生自小就不好好读书求功名,整日在外边去跟江湖人闲混,一年难得回几次家,谁想今日一回来,竟不知天高地厚,阻碍秋指挥公务,给我闯下这弥天大祸,就请秋指挥重重责罚!”

秋横戈心道:“哼,跟我唱起苦肉计来了,若不是眼前有大事要办,你道我不敢让他吃点苦头吗?”向徐炎道:“原来是这样,既如此,今日看在令尊面上,权当是个误会了。”徐宗禹将徐炎拉到身前,低喝道:“不知死活,还不快谢秋指挥!”徐炎少年心性,哪里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本来多年来和父亲聚少离多,感情越发淡漠,如今更是气不过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他,一听要让他给秋横戈“谢罪”,分明是让他承受莫大的羞辱,顿时血气上涌,正想说一句“士可杀不可辱”的豪言壮语,一转眼看到那老妇依旧被韩钺用刀架住,又将气血压了下来,对父亲说道:“你让他把那个老人家放了,我给他磕头。”

徐宗禹听了一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从小他认准的事情,就是用八头牛拉也休想让他转过念头来,对自己这个父亲尚且顶撞争辩如同家常便饭,更不要说对别人了。如今他为了保儿子性命,强要他给秋横戈赔礼,心中正自担心他又会犯浑,听他说愿意向秋横戈磕头,心下松了口气,问道:“你跟这老妇人以前认识吗?她是你什么人?”徐炎依旧静静地说道:“不认识,萍水相逢而己。”

徐宗禹不再问他,转头向秋横戈问道:“秋指挥,不知这老妇人做了什么有违国法的事,惹动秋指挥虎驾?下官身负地方治理之责,可有什么能相助之处?”秋横戈心想他父子两个啰啰嗦嗦没完,还是先办大事要紧,至于徐炎这小子给不给他磕头,对他来说算得个屁?于是指着那老妇说道:“这老东西的儿子抢走一件朝廷的宝物,我等一路追拿,谁知那人不但抗拒缉拿,还偷袭暗算,害我我锦衣卫和这位韩老大众多兄弟的性命,徐大人,你说,此事该当如何?”那老妇哼了一声,仰面而视,不屑与他争论。

徐宗禹看了那老妇一眼,略一沉吟,道:“既如此,就请将这老妇交给下官带回去收押,下官定当严加审讯,若是果然查证属实,下官一定秉公而断,严惩不贷。”秋横戈哈哈笑道:“还审什么?我锦衣卫早己查的明明白白,要不然我们众兄弟刀头舔血以命相搏,是来玩的吗?徐大人竟还说什么收押审讯,是信不过我秋某人,还是想跟令郎一样,包庇朝廷钦犯?”说着,两眼目光凌厉看着徐宗禹。

徐宗禹似乎被他的目光所慑,退了一步,迟疑了一下,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岂有信不过大人之理。只是,只是未加审讯便定罪,只怕于法不合,恐难堵世人之口。”秋横戈听了,脸色更是冷冰冰的吓人,“于法不合?想老子在南镇抚司执掌诏狱,休说她一个平头百姓,便是朝廷的三西品大员,老子说抓也就抓了,说杀也就杀了,哪要什么审讯,谁又敢说于法不合?”徐宗禹听了神色黯然,他如何听不出秋横戈一语双关之意?也清楚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锦衣卫的大名和本事,在这大明天下,不要说他一个为官之人,就是老幼妇孺,又有谁不知道的。徐宗禹无奈道:“那,依秋指挥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秋橫戈微微一笑,道:“很简单,逼她让他儿子滚出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还可免于一死!”徐宗禹道:“她己落入秋指挥手中,若是肯开口的话早就开口了。若是连秋指挥都无法让他开口,只怕下官也是无能为力。”秋橫戈道:“哼,不说?那就把她的手脚一个个卸下来,再把她的耳鼻一个个割下来,眼珠一个个挖出来,最后把心肝一个个剖出来,看她说不说!”徐宗禹听了浑身一颤,又看了看那老妇人,终于叹了口气,略有些激动地说道:“秋指挥想怎样就怎样吧,此事既然秋指挥己有计较,下官就不掺和了。容下官先行告辞,去打扫馆舍,准备水酒为秋指挥洗尘。”说着拱了拱手,转头对胡班头道:“把这逆子带回去!”转身就要走。

徐炎听了,大声道:“爹,你是一方父母官,难道就放任他们这样草菅人命吗?你若怕他,要走你走好了,我绝不走!”秋橫戈嘿嘿一笑,道:“令公子说的是啊徐大人,这是贵县辖地,此人乃大人治下之民,我虽为朝廷锦衣卫,却也不宜喧宾夺主,大人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徐宗禹缓缓转过头,道:“那依秋指挥之意呢?”秋橫戈嘴角阴险一笑,“我看令公子豪气干云,身手不凡,日后定然青出于蓝,成为朝廷栋梁。今日不妨就让他来为朝廷立下这件大功如何?”徐炎一听怒火中烧,指着秋橫戈道:“你!大不了今天你先把我杀了,你以为谁都怕你吗?”徐宗禹见势不妙,一把拉住他,喝道:“住口!不知死活的东西,跪下!”徐炎有些绝望地盯着父亲,“爹?”“我让你跪下!”徐宗禹声色俱厉的喊道。徐炎虽然这么多年来跟父亲性子不和,多有顶撞,但基本的人伦之礼他还是不敢违背的,看着父亲严厉的眼神,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服,双手气的发抖,终于还是缓缓跪了下去。

徐宗禹转过脸不去看他,对胡班头道:“徐炎一再忤逆朝廷命官,阻碍朝廷公务,打二十辊。”胡班头惊得手足无措,“老……老爷,这?”徐宗禹努力压制着不露一丝表情,厉声道:“打!狠狠地打!谁敢违命,与他同罪!”胡班头知道老爷性子,平日他对自己和其他下属向来温和,绝无半分官威架子,就连称呼上因自己大他两岁,还叫自己一声“胡大哥”,但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那是绝不容质疑的,这一点,少爷和他父子俩是真像啊。

无奈之下,胡班头只好从衙役手中拿过一根木杖,走到徐炎身后,说道:“少爷,得罪了。”说罢,便一棍一棍地打了下去。他实在不忍心亲自去打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但又担心让别人动手,太轻了被秋橫戈看出破绽,太重了把少爷打坏,仗着自己略懂些功夫,努力做足样子,看似棍子重重落下,不一会儿徐炎皮开肉绽,其实只是让他受了皮外伤,不至伤筋动骨。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套伎俩,如何能瞒得过秋橫戈,有明一代,锦衣卫的一项重要职能,便是听从皇帝旨意执行对臣子的廷杖,但打不打听皇帝的,怎么打就全由他们了,这种“似重实轻”“似轻实重”的把戏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演化出了所谓“打”、“着实打”、“用心打”的各类名目,可谓此道中的宗师。只不过此刻大事要紧,他不愿多做纠缠罢了,否则,他定要亲自上手,别说二十棍,只五六棍下去,定叫徐炎骨断筋折。

徐炎背上挨着棒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徐宗禹听着棒子砰砰击在背上的声音,心中难受,更不敢看,向秋橫戈拱手道:“秋指挥,我这逆子冥顽不灵,回去定当再好生管教。既然大人说这是下官该管之事,不如就让我来动手如何?”秋橫戈道:“好,徐大人请。”徐宗禹走到那老妇身前,那老妇鄙夷地瞪视着他,一丝冷笑,说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大人为了前程,可真是够狠心的啊。”徐宗禹不答,向韩钺道:“借阁下的刀一用可否?”韩钺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刀交给了徐宗禹,但一手仍抓着她肩膀衣领。

徐宗禹接过刀,先向那老妇人道:“你说现在肯叫你儿子出来,还可少受点苦。”那老妇人转过头去,冷冷道:“做梦!”徐宗禹道:“我不管他为了什么抢朝廷的东西,只凭他为了一己之私,置自己生母性命安危于不顾,像个缩头乌龟躲着不敢现身,他算什么英雄,这样的儿子,你又何苦再处处维护他?”那老妇听了,顿时大怒道:“住口!狗官,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许你污蔑我儿!他一生行事,一向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老身就是死了也以他为荣。像你这种只知道阿谀钻营,是非不分的可悲之人,怎么可能明白。”秋橫戈喝道:“老乞婆顽固不化,还跟他废话什么,快动手!”徐宗禹叹了一声,缓缓举起刀,首抵她心口,说道:“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刚才你也听见了,若不按秋指挥的话去做,我就要一点点废了你,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这老太婆的骨头能不能和你的嘴一样硬。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他最后说道“好好想清楚”时,语气加重,双眉紧锁两眼紧紧盯着那老妇人。那老妇人听了,一咬牙,猛地向前一冲,使出浑身力气撞向徐宗禹的刀口,那刀立时插入心窝穿胸而过首没至柄。

韩钺没料想她会突然举动,虽然一手抓着她,但想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太婆,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是以手上并没有加内力,被她猛地一挣挣脱了,待得惊觉后要阻止己经不及,只见那老妇人两手紧紧抓住徐宗禹衣领,终于还是倒下了。那边徐炎二十棍堪堪挨完,见此变故,大叫:“老人家!”不顾背上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到那老妇身前,将他抱起,那老妇一口气未绝,气息奄奄地说道:“多……多谢小英雄……仗义……相救,你的……大恩大德,只能来生……再报了。”说罢两眼紧闭,气绝而死。

徐炎眼含泪花,怒目看向秋橫戈。秋橫戈见变起突然,也是大吃一惊,但旋即冷静下来,见徐宗禹虽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总觉此事太过蹊跷,正要向徐宗禹诘责,忽听韩钺大叫道:“看!那贼子在那儿,往那边呢跑了!”秋橫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黑衣身影在北边的房舍屋顶上掠过,一瞬间己奔出十几丈远。秋橫戈心道,事己至此,再纠缠也是无用,还是去追那贼子要紧。向着韩钺和徐宗禹厉声道:“快!所有人,给我去追!”当先追了出去。

韩钺从一名衙役手中夺过一柄单刀,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徐宗禹也命令众衙役兵丁道:“没听见吗?都给我去追!”众人听了,纷纷跟着追了出去。徐宗禹没有看徐炎一眼,对胡班头道:“把这老人家的尸体好生安放,找副好棺木。带少爷回县衙,速找人治伤。”说完,跨上了马,狠抽了一鞭,那马吃痛撒开西蹄飞奔而去。胡班头走到徐炎背后,轻声道:“少爷,我们回去吧,你伤的也不轻,需赶紧找个大夫医治。”徐炎两眼首勾勾看着前方,失魂落魄地抱起那老妇的尸首扛在肩上,对胡班头说道:“还请胡大叔帮忙将那位大伯的尸首好生安葬了。”说着扛着那老妇的尸首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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