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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市百相（第1页）

踏入真正的鬼市深处，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维度。与之前阴阳交界处的混沌虚无不同，这里“热闹”得近乎癫狂，只是这“热闹”无声而扭曲，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机。

头顶并非天空，而是一片不断翻涌、变幻着诡异色彩（幽绿、暗紫、惨白）的混沌雾霭，投下变幻不定的光芒，将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色调。脚下是潮湿、仿佛带有某种黏性的黑色“地面”，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还会轻微蠕动。

街道（如果那些蜿蜒在奇形怪状“建筑”之间的空隙可以称之为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铺”。

有的摊主是形态清晰的鬼魂，穿着各个朝代的服饰，面无表情地守着面前的物件——可能是几件沾着泥土的陪葬玉器，也可能是一卷字迹模糊的古老地契，甚至是一小瓶装着不同颜色“气团”的琉璃瓶，据说里面封存着某种情绪或记忆。

有的则更像是精怪，一个摊主浑身长满苔藓，面前摆着几株散发着磷光的怪异蘑菇；另一个摊主如同融化的蜡烛，不断滴着蜡油，却还在叫卖着各种颜色的“人皮灯罩”；还有一个摊位后面空无一人，只有一面布满裂纹的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过往行“人”的样貌，而是一些支离破碎、快速闪动的陌生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千百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怪味——陈腐的香料、腥甜的血液、腐烂的花朵、刺鼻的硫磺、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非人存在的体味。各种窃窃私语、低笑、哭泣、咀嚼声、甚至是骨骼摩擦声，首接作用于灵魂深处，扰得人心烦意乱。

小满紧紧挨着陆昭，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被这些奇诡的景象吸引，同时又充满了恐惧。她的灵觉在这里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鱼，西面八方涌来的混乱气息让她头晕目眩，难以分辨真假善恶。

阴槐老鬼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佝偻着身子，拄着槐木杖，如同一条识途的老鱼，在拥挤而诡异的“人群”中灵巧地穿行。陆昭拉着小满，寸步不离地紧跟其后，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靠近的存在。

“想要延年益寿的灵丹吗？用你十年阳寿来换…”一个穿着道袍、面色红润得不像活人的摊主对着陆昭低语，手中托着一颗散发着异香的泥丸。

“新鲜的‘恐惧’，刚从一个小娘子梦里抽出来的，滋味绝佳…”一个笼罩在黑影里的家伙晃动着一个小瓶子，里面似乎有暗紫色的烟雾在尖叫。

“客官，看看这‘替身纸人’吧，关键时候能挡一次死劫，只需你一滴心头血…”一个纸扎店门口，栩栩如生的纸人对着他们露出僵硬的笑容。

诱惑与危险无处不在。

陆昭一概不理，只是握剑的手更紧。小满则死死记住老鬼的告诫，不敢与任何“摊主”有眼神接触，生怕被缠上。

阴槐老鬼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前方有三条“路”，一条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痛苦的呻吟声；一条摆满了各种残破的兵器甲胄，散发着冲天煞气；第三条则相对“安静”，两旁多是些售卖古籍、卷轴、古怪材料的摊位，空气中飘荡着墨臭、尘封气和淡淡的…血髓玉那种特有的阴邪腥甜气！

“这边。”老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条路。

这条“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一些，但也更加诡异。有的抱着一本用人皮装订的书册念念有词；有的在为一个刻满符文的头骨讨价还价；还有一个摊位，竟然在公开售卖几种颜色暗沉、一看就非凡间之物的“泥土”和“矿石”。

阴槐老鬼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这个摊位很小，只铺着一块肮脏的黑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块颜色暗红、形状不规则、表面似乎有血液在缓慢流动的石头，以及一些晒干的、形态扭曲的植物根茎和几小包不同颜色的粉末。

摊主是一个包裹在厚重黑袍里的矮小身影，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脸上覆盖着一个没有任何孔洞的白色木质面具，只留下一双毫无感情、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露在外面。

“换什么？”摊主的声音中性而平淡，毫无波澜。

阴槐老鬼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小截黑乎乎、像是雷击木的东西，放在摊位上。

那摊主拿起雷击木，放在面具下（不知如何）嗅了嗅，点了点头，然后指向黑布上那几块暗红色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