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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残魂低语（第1页）

井口的寒意如同活物，缠绕不去。阿福蜷缩在离井最远的角落，灵体明灭不定，沉浸在巨大的痛苦回忆中，暂时无法交流。废宅院中，只剩下风吹荒草的簌簌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悲鸣与绝望。

陆昭沉默地注视着那口吞噬了阿福性命的古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真相固然血腥，但仅凭阿福一人的记忆碎片，仍难以拼凑出玄机子在此地的全貌。他还需要更多证据，更多指向其邪术根源和当前下落的线索。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荒芜的庭院，以及那些在黑暗中伫立的、仿佛藏着无数眼睛的破败屋舍。既然阿福能因地缚留存，那其他在此地遭遇不测的冤魂呢？

“小满。”他转向眼眶依旧发红的小厨娘，“这宅中，可还有…如阿福一般的存在？”

小满擦了擦眼角，努力平复情绪，仔细感知西周。她闭上眼睛，灵觉如同水波般缓缓扩散开来。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些鼻音：“有…很多…但都很弱，很破碎…像风中残烛，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他们的‘声音’很乱，很痛苦…”

“试试看。”陆昭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问问他们，关于这宅子的旧主，关于那个戴黑手套的人，关于…‘仪式’和‘古籍’。”

与亡魂沟通，这完全超出了陆昭过往的认知范畴，但如今，他不得不倚仗小满这特殊的能力。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用油纸包好的干粮——一小块硬邦邦的馍，递给小满：“这个，能用吗？”他记得小满似乎需要食物作为媒介。

小满接过馍，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微弱而痛苦的意识残留，摇了摇头：“他们…太弱了，怕是受不住这个…有点太‘实在’了。”她想了想，从自己随身的的小布包里摸索出一小包用干净帕子包着的、微微泛黄的糯米，还有一小壶清水。

“用这个试试，”她解释道，声音小了些，“生米和水，是最干净也最基础的东西，容易吸引它们，也容易安抚它们…爷爷笔记里说的。”

她走到庭院中央，选择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小心翼翼地撒上一小圈糯米，又将清水缓缓滴在圈子中央，低声念叨着：“过往徘徊，心有执念者，若有所求，可来一叙，暂得安宁…”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陆昭持剑立在她身侧不远处，警惕地注视着西周的动静，既是防备可能的物理危险，也是为小满护法，抵御沟通可能带来的未知影响。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风声。

渐渐地，小满身前那圈糯米，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滴落清水的地面，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小满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

陆昭看到，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一些模糊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色虚影，开始从废墟的各个角落——廊柱后、破窗内、荒草深处——缓缓浮现，飘渺不定。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和形态，更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痛苦情绪和零碎记忆。

小满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沟通显然并不轻松。她像是在嘈杂的、充满干扰的电波中，努力捕捉那些微弱且断断续续的信号。

“…苦…好苦…”一个细微的、充满痛苦的意识碎片传入小满脑海，伴随着强烈的中药苦涩味幻觉。

“…老爷…变了…自从见了那个黑衣人…”另一个碎片夹杂着恐惧的情绪。

“…晚上…地窖…有光…还有…难闻的味道…”又一个碎片，带着孩童般的懵懂和害怕。

“…书…好多奇怪的书…搬进去…就没再搬出来…”

“…害怕…井边…阿福哥哥不见了…后来…刘婶也不见了…”

“…假山…假山后面…晚上有声音…像…像野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