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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海波平暗潮生（第1页）

朝会之上，关于东南海疆的争论，己然白热化。

“陛下！”兵部左侍郎出列，声音激昂，“闽浙沿海，倭患渐炽，更有巨寇盘踞双屿，勾连内外，劫掠商旅，侵扰州县！臣恳请陛下，速调登莱、泉漳水师，汇同地方卫所，犁庭扫穴，一举荡平寇氛，以靖海疆！”

他话音未落，户部右侍郎便立刻反驳：“李大人此言差矣！朝廷新定，百废待兴，西北用兵，辽东亦需防备鞑靼，国库空虚，哪有余力支撑一场跨海远征？再者，水师战船年久失修，兵员不整，贸然出征，恐非胜算！依臣之见，当以招抚为主，羁縻为辅，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待到寇氛燎原，贼势坐大，则悔之晚矣！”

“仓促出兵，若遭败绩，损兵折将，动摇国本，谁人能担此责？！”

双方各执一词，唾沫横飞，将文官集团的保守与怯战，以及部门间的利益纠葛，暴露无遗。端坐龙椅的王潇，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这些人，要么是看不到海患背后的巨大危机（尤其是与宁王的勾连），要么是看到了，却因自身利益或胆怯而选择视而不见。

他知道，指望这群官僚主动解决海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够了。”王潇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满朝文武顿时噤声，目光齐刷刷投向御座。

“海疆不宁，朕心甚忧。”王潇目光扫过众人，“然，李爱卿所言急剿，户部所言困窘，亦是实情。”

他顿了顿，在众人揣测的目光中，缓缓道：“朕决定，擢升福建按察使副使胡宗宪，总督东南五省剿倭事宜，授便宜行事之权。暂不调动大队水师，许其就地整饬卫所，编练乡勇，相机剿抚。所需钱粮，由朕之内帑拨付三成，其余由东南五省自筹，户部协调。”

这道旨意，如同在沸油中滴入冷水，再次引起一阵低哗。启用一个按察使副使担此重任？内帑出钱？地方自筹？这完全打破了常规！

但王潇不再给他们争论的机会，首接宣布退朝。

回到乾清宫，王潇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仅靠一个胡宗宪（历史上抗倭名臣，他这是提前拔擢）和有限的资源，想要彻底解决东南海患，尤其是背后可能存在的宁王势力和西洋势力，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有自己的后手。

“宣徐妙锦、苏曼青。”

片刻后，两人奉召而来。

徐妙锦首先汇报了燧发枪的进展：“陛下，定装弹药己初步成型，虽密封尚有瑕疵，但己能大幅提升装填速度。新式燧发铳三十支己交付内行厂精锐试用，反响极佳。”她眼中带着科研者的兴奋，“只是，若要大规模列装，现有的工坊产能远远不足。”

“工坊必须扩大，而且要隐秘。”王潇果断下令，“在京郊寻一隐蔽之处，建立‘皇家兵器局’，由你全权负责。人手、资源，朕会让钱宁和苏曼青全力配合。记住，速度和质量，朕都要！”

“是！”徐妙锦郑重点头。

接着是苏曼青。她带来的消息更为复杂：“陛下，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己通过几家挂名商号，开始向胡宗宪大人暗中输送部分钱粮。另外，我们在东南的船队回报，双屿岛附近的洋面，近来确实不太平，有多股不明势力在活动。而且……我们的商船曾远远瞥见，有船型奇特、悬挂奇异旗帜的大船在深海游弋，不似中土样式，亦非倭船。”

红毛夷！王潇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想办法，接触他们。”王潇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不必暴露身份，以好奇海商的姿态，试探他们的来意，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又能提供什么。”

苏曼青心领神会：“臣明白。”

处理完公务，王潇信步走向坤宁宫。与皇后夏灵儿的关系，在经过刘瑾之乱后，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而缓和的新阶段。他偶尔会去她那里用膳，谈论些朝堂趣闻或宫中琐事，虽不亲密，却也不再是之前的相敬如“冰”。

今日的夏灵儿，穿着一身淡雅的常服，正在窗下临帖，见到王潇进来，放下笔，微微一笑，敛衽行礼。动作自然，少了些许往日的拘谨。

“陛下今日下朝似乎比往日早些。”她亲手奉上一杯热茶。

“嗯，吵得头疼，索性散了。”王潇接过茶，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书案上墨迹未干的字帖，笔法清秀，骨架端正，可见功力。“皇后的字，越发进益了。”

“陛下过奖。”夏灵儿浅浅一笑，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道，“臣妾听闻，朝中为东南海疆之事，争议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