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片刻,外头又有衙差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大人,外头许次辅亲自来了,说是,说是想要旁听……”许崇挺直了脊背,无声的朝着高平和张推官冷笑。
啧,看见了吗?
想跟我们家斗,你们到底都还差了一点。
许慧仙也终于回过神来,等到看见老当益壮的许次辅进来,终于忍不住委屈的喊了一声祖父,朝着许顺扑了过去。
这一次终于没人阻拦她了。
次辅到底是次辅,多年堆起来的威压在那里,连髙阁老也站起来正冲着许顺笑了笑:“次辅大人怎么亲自驾临了?”
“髙阁老这话说的。”许顺揽住了孙女儿,眉眼也没动一动的拍了拍孙女儿的肩膀便又放开,顺势去了上头,髙阁老已经站了起来,不管是按照资历还是内阁的排位,许次辅都是在高平之前的,高平抿了抿唇,只好后退了一步,谦逊道:“次辅上座。”
许顺也毫不客气的坐下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听说今天的案子热闹的很,巧合的是竟然都是我家的事,一下子,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全都有了官非在身,你看看,当官这么多年,可还从来没听见过别家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我怎么能坐得住?自然得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和善的冲着张推官笑了笑:“这位便是那位传说中不畏权贵的推官吧?”
分明他是笑着的,可张推官却无端觉得脊背发凉。
高平适时的站出来回应了一番,又道:“如今正在审案,次辅见谅,事发突然而且事关重大,实在是不能徇私情了。”
许顺笑眯眯的,丝毫不恼怒,甚至都没往堵住了嘴的许崇和被打的仍旧昏迷的许渊博那里瞥一眼,只是对着高平点点头:“就该如此嘛,本身天子犯法还跟庶民同罪呢,我的子孙若是做出违背律法的事,我头一个便饶不了他,你可千万不要容情!”
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张推官气急,却不敢贸然插话。
高平静默一瞬,才问:“那我便接着审了?”
“是啊,接着审嘛。”许顺摆了摆手:“不必顾忌本官。”
高平压住心里的怒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破釜沉舟,冷笑了一声,重重一拍惊堂木:“巧言令色,胡说八道!你说那人是李氏,是你们杀的,那你是用什么凶器杀的她?!”
齐氏压住心惊,急忙道:“是,是用石头砸死了她……”“不知死活!满嘴胡言乱语!”高平疾言厉色:“仵作出来,告诉她,那尸体的致命伤是什么!”
“回大人!”仵作站出来,急忙拱手:“是被砍断了手臂,据我推测,应当是断臂之后,失血过多而死。”
怎么可能?齐氏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中毒了吗,她的骨头都能被熏黑……”满座俱静。
许崇心跳又加速了。
许顺也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真是蠢货,鞭子抽一下便只知道走一步,半点随机应变的机灵都没有。
他有些烦躁了。
高平便微笑:“谁跟你说的她是被毒死的?她的手臂可被人砍断了一只,只是张推官并没有说而已,”齐氏说不出话来,高平便挑眉去看张推官:“张推官,把证物呈上来。”
第676章七十五通奸
张推官终于等到开始表现的时候,看着这家人演了这么久的戏,他已经几欲作呕,听见高大人吩咐,他立即对着人摆了摆手,便见衙差捧着几个盘子上来,高平仿佛跟刚才逼问许大奶奶时不是同一个人,又温和的笑着去请示许顺:“次辅,我这……”许顺阴沉盯着他看了一瞬,立即又恢复了慈和的模样:“事情到底如何,总要分出个清楚明白来,不能冤枉了谁,却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你有此疑心也是正常的,便照着你自己的意思来审便是了。”
高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的耐心早已经消耗干净了,闻言便毫不客气的紧盯着许大奶奶言语讽刺的啧了一声:“许大奶奶,你除了往埋尸体的坑里放了你所谓的那些首饰之外,可还有什么东西?”
齐氏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已经将掌心给抠的血肉模糊,一时嘴唇颤抖,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半响,她被高平吼了一声,才紧闭了眼睛惊恐的摇头:“没有了!除了这些,就没有了!”
“公堂之上,竟然还敢满嘴胡言乱语!”高平冷哼一声,嘴角噙着一抹不加掩饰的讽刺嘲笑:“你说了这么多,结果却连尸体的真正死因都说不出来,对于尸体身边的东西也答不上来,可见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存在,都是你在撒谎!你分明是在藐视公堂!”
许崇紧张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止不住的凸出来,又急又惊的哀求的去看许顺。
许顺却并不看他,只是沉着脸当成没看见。
许大奶奶吓得面色泛白,她跟齐云熙不同,本来便一直就是个胆小的人,被高平这么一吓,她的手抖得厉害,简直连拿东西也拿不稳,嘴唇干燥的抬头看着高平,视死如归的摇头:“大人,我说的都是真话,只是时间过于久远,有些事我不记得了也是有的,我当时也太怕了……”高平冷笑了一声,亲自走下来将张推官手里的那个盘子里的桃木剑扔在了许大奶奶的脚底下,问她:“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