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前程都只在次辅一念之间,张推官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牵连了他们俩。
张推官据理力争:“虽然不是疑犯,可这件事也绝对跟许大奶奶脱不了关系,何况沈大娘都已经认出来,许大奶奶是当时陪在齐姑娘身边的,她那时候都不姓齐……”“什么乱七八糟的?!”付大人冷眼看他,不耐烦的截住了话头:“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一切都要凭着你的一张嘴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是当朝次辅的儿媳妇,不是街边的民妇,你做事之前,有没有动过脑子!?”
张推官还要再说,付大人已经恼怒训斥:“够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管,这个案子也不必你来审了,你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罢!”
张推官自来是个青年才俊,在大兴县衙期间,很是办过几桩大事,从前都是上峰的心头好,什么时候被这样训斥过?
他张了张嘴十分不服,却被付大人冷冷扫了一眼,这才不情愿的住了嘴,转身走了。
付大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当真是年轻人,经不得事!”
吴县丞也气的不轻,叹了口气回来劝他:“大人息怒,年轻人不知事,慢慢调教就是了,只是这次沈家村发现尸骨的事儿……”“便由你亲自来办吧。”付大人不胜其烦:“管她是什么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有苦主,仅凭着那些首饰,便能证明是镇南王府的后人了?说她是偷了人家的首饰,也不是说不过去啊!就那个二愣子,把这当一件天大的事,年轻人,想要立功是能理解的,可是过于立功心切,却不是正途啊!”
“年轻人么,受到教训就知道了。”吴县丞不以为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跟付大人相视而笑。
许崇来过,除了带来的丰厚的礼物,带来的还有许家的人脉关系,他们的前途。
就连原本只是打算混日子的吴县丞也陡然觉得前途光明起来,便是为了前途,也不能容许张推官再坏事了。
张推官虽然是个愣头青,却不是当真没脑子,自然知道付大人跟吴县丞的态度变化是因为什么。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许家分明有问题,却反而这样肆无忌惮……人家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不肯服气,想了一回,更坚定了决心。想到沈大娘当时认定许大奶奶就是行李,他满腹疑云,想要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干脆去沈家村。
只是才到巷口,就见小侄女儿在枣树底下哭,张推官急忙上前拉住她:“阿秀,怎么了这是?”
阿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六叔,家里出事了,爹爹受伤了……爷爷带他去医馆了。”
“什么?”张推官大惊,但是阿秀年纪小,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一把抱起了她,领着她往家里去了。
家中的院门都坏了,一扇摇摇欲坠的晃着,另一扇已经倒在了地上,院子里更是一片狼藉,张老爹的书架已经全都散了架,散落在地上,书本也全都落在泥地里,晾衣架和晒东西的笸箩散的满地都是,里头的山货也零碎的落在污水里头,家中简直像是被土匪抢掠了一番。
张推官震惊不已,见自家大嫂眼眶红红的从里头出来,忙把小侄女儿放下冲到了她跟前:“大嫂,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大哥和爹娘呢?”
张大嫂闻言便哭了,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还有什么家啊?小叔,你到底在衙门里是怎么断案的?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伙人,说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乱办案子,害死了人,不管不顾的冲进家里一通乱打乱砸,婆婆上去拦,被他们推了一把,跌在地上半响不能动弹,还有你大哥,被打的……”张大嫂蹲下身抱住女儿失声痛哭:“你大哥的手指都被人给斩断了两根,人昏死过去,现在被公公带去医馆了……”张推官简直不敢置信,他脑子里哄了一声,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成这样。
什么办案不公?
谁不知道他最嫉恶如仇,从来不肯徇私枉法?
这批人根本就是故意来闹事的罢了!
第656章五十五出手
张大嫂搂着女儿,哭的已经连头都开始痛起来,没说几句,院门外传来动静,一群壮汉涌了进来。
这番动静又吓得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张大嫂往后缩了缩,紧紧把阿秀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张推官怒不可遏,张开双手拦住那帮来者不善的人,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你们莫非是要去衙门走一趟?!”
“哟!”一个壮汉斜睨着他,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出言讥讽:“张推官真是,当官当的久了,难不成就都沾惹了官气儿,自己便不用遵纪守法了?我们怎么了?什么叫强闯民宅?难不成张大人您自己忘了,这宅子,可不是你们的!”
张推官睁大眼睛。
壮汉已经抖搂出了一张地契:“喏,看见了吗?!这地契是我们的,如今这地契我们家主人要收回来建房了,你们趁早搬走吧!”
这宅子的确不是他们的,而是张家祖宅,他们不过是张家的旁支,当年张老爹从湖南那边回来,族中的一个长辈看他们可怜,让了块地出来给他们建房子住,也算是有个容身之处。
从张推官考取了进士之后,族人便亲口承诺,这块地也送给了他们了。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准备出尔反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