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元丰帝就问徐永鸿:“杀苏明清跟苏桉是你们所为?”
分明他的语气轻缓,但是听在徐永鸿耳里,却无异于是惊雷,他手心出汗,心中经过这段时间,已经下定了决心,趴伏在地上重重的拜了下去:“圣上明察,臣惶恐!”
“惶恐?”元丰帝冷笑一声,忽而抄起边上的奏折重重扔在了徐永鸿面前:“你惶恐?朕看你是胆大包天!昨夜苏家死了七人,钟楼倒塌又压死了几名工匠,你如此胡作非为,还敢说自己惶恐?!”
元丰帝一发怒,几个阁老都噤了声。
谁都知道这位主儿是个狠角色,自己就是从刀枪剑雨当中走出来的,元丰帝其实极为敏锐多疑,暴躁易怒,谁都保不齐他下一瞬会做出什么事来。
徐睿跟魏大人都面无人色,一时之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徐永鸿也浑身发凉,好几次试图伸手去把那奏折捡起来,却都没能捡的起来,等到终于拿起来扫了一眼,他就面色灰白的趴下去,万念俱灰的道:“臣死罪!”
第368章一百六十七风急(求月票)
那是苏明清的辩折,折子上说,他之所以在漳州境内失踪,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畏罪潜逃,而是因为发现了当地卫所有人私自串联倭寇,泄漏机密,导致百姓大批被俘被杀。
他一路被追杀堵截,好不容易托庇于赖伟琪,想要面圣,陈述冤屈。
可这冤屈是一辈子都不能洗清的了,因为人已经死了。
徐永鸿吞了一口口水,口干舌燥,唇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
他们设计给苏家人钻的圈套,最后完完整整的套在了他们自己头上,而且如此天衣无缝,人证物证俱全。
苏家好心机!
主要是他连辩白都无从辩白。
他能说什么?
他难道要说不是真的,苏明清不可能写过这封密折,苏明清其实根本是来指证苏家通倭的?
还是他要说他们根本没杀苏明清,苏明清是苏家联合了赖伟琪自己杀的?!
苏家!
“你是死罪!”元丰帝手里抄起一方砚台朝着跪着端端正正的徐永鸿砸了过去,顿时把徐永鸿给砸的头破血流:“胡作非为,眼高于顶!这,就是跟着朕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好臣子!”
苍老的龙也是龙,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徐睿惊恐不已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恐惧摄住了,如果不是因为堵了嘴,他此时大约已经要痛哭出声。
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徐永鸿的告罪声回荡在房中,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血从头上低落在地板上,沉痛的张了张嘴。
这辈子,他见惯了风雨,上阵杀敌无数,这条路一点点走到如今,不容易。
可崩塌也是在转眼之间罢了。
闭了闭眼睛,徐永鸿已经知道等着自己的唯有死路一条。
元丰帝已经冷声喊了一声:“高平!”
刑部尚书高平急忙出列,恭声应是。
“此案由你来审!”元丰帝眉眼沉沉,看着趴伏在地上的众多脑袋,冷冷一笑:“凡事涉事之人,若有一个逃脱,你提头来见朕!”
高平心中惊跳,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牵涉通倭大罪,而且还涉及了侯府伯府,死了一个知府,光是京城昨晚就是七条人命……这么大的案子,肯定牵涉无数人。
一个徐永鸿就到头了?绝不可能。
元丰帝也肯定清楚这一点,可元丰帝仍旧点了他的名要他来审,说明这一次也的确是动了真怒,他知道这是烫手山芋不好接,可眼下却也不得不接,因此不得不跪了下来道:“臣领旨!只是……”他犹豫片刻,才恳切的对元丰帝又道:“圣上,此案牵涉甚广,臣一人怕是不能担此重任,不知道圣上能否另外指派能人监督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