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寂静得可怕,炉火早己熄灭,冷风从窗缝中钻进来,卷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我翻身坐起,掌心下意识抚过身边——没有凹陷的褶皱,没有残留的体温,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凉。
“伊芙丽?”我的声音像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空荡的房间里,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我赤着脚冲出门,晨雾像一张灰白的蜘蛛网笼罩着森林。露水打湿了裙摆,灌木中的荆棘划破脚踝,留下一道道血痕,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喉咙里翻涌着腥甜的血气,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撞击,仿佛要撕裂肋骨跳出来,但我依旧全力奔跑着,我生怕晚一步就会错过些什么。。。。。。
风儿告诉我,在悬崖下。
它呼啸着从谷底卷上来,裹挟着腐烂的落叶和尖锐的碎石,割得我耳尖生疼。我踉跄着跑到了风儿所说的悬崖下方,墨绿色的长发被狂风撕扯成凌乱的丝线。
然后,我看到了——
崖底蜷缩着一团模糊的影子。
身体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朝着那团模糊的影子奔跑。风在耳边尖啸,像无数亡灵哀哭,又像伊芙丽曾哼过的摇篮曲。
我的膝盖重重砸在岩石上,嶙峋的石棱刺入血肉,可这痛楚遥远得像是别人的。
终于,我触到了她。
她的浅绿色长发铺散在泥泞中,像一汪被玷污的泉水。
我颤抖着拨开那些发丝,指尖却猝然僵住——她的皮肤比冬雪更冷,比月光更苍白。
我猛的将她搂进怀里,掌心贴住她的后背,试图用我自己的体温去暖热那具躯体。可她的脊椎硌着我的手臂,嶙峋得像一截枯枝,而我传给伊芙丽的热量仿佛像在传给一块冰块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醒醒。。。。。。伊芙丽。。。。。。”我贴着她冰凉的耳尖呢喃,声音支离破碎。
她没有回应。
她的眼睛睁着,鲜红的瞳孔蒙着一层灰翳,像两颗凝固的血琥珀。我徒劳地用手掌覆上去,睫毛扫过掌心,痒得像蝴蝶垂死的振翅。
可当我松开手,那双眼依旧空洞地凝望着天空,仿佛在遥望着什么。
我用出了所有能治愈伤口的魔法,却救不了一具早己冷却的躯壳。
我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摔落的伤口,还有她凌乱的裙摆,沾满泥浆的赤足。
“是谁。。。。。。是谁对你做了这些。。。。。。”
风突然停了。
悬崖底陷入死寂,连鸟鸣都消失了。我仰起头,阴沉的天空压得极低,乌云像一块浸满墨汁的裹尸布,沉沉地覆在头顶。
伊芙丽的血早己凝固,暗褐色的痕迹蜿蜒在泥土缝隙间,像一条条干涸的河床。我脱下外袍裹住她,把伊芙丽抱起来,朝着我们的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