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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离间分化（第2页）

“听说了吗？齐王殿下…看上了西苑的华清别苑！”

“华清别苑？那不是前朝皇家避暑的园林吗？里面引的是温泉水，亭台楼阁跟仙境似的！”

“可不是！听说齐王己经派人去清点里面的珍玩古董、奇花异草了，还说要封园，以后那就是齐王府的私家别院了！连陛下想去，都得看齐王心情！”

“什么？！整个华清别苑？那可是洛阳周边最大、最奢华的皇家园林！里面光是上好的温汤泉眼就有十几口！还有几百顷的猎场！”

“啧，谁让人家是陛下的亲弟弟呢？咱们这些流血流汗的，能分口汤喝就不错了！好地方，当然得紧着齐王！”

“哼！亲弟弟怎么了？打下洛阳，咱们谁没出力？凭什么他黄揆一个人独占那么大一片仙境？”

“就是！前些日子还鼓动我们去对付林缚的新制，说什么保护大家的田地。敢情是怕我们惦记上华清园，挡了他独吞的路啊！”

“用心险恶！这是拿我们当枪使，他躲在后面吃独食！”

流言越传越烈，细节越来越“丰富”。黄揆如何派人封锁园林入口，如何呵斥误入的将领家眷，如何将里面最珍贵的几处泉眼划为禁脔…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这流言如同无数根细小的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每一个自认为有功、渴望分享胜利果实的将领心里。尤其是那些并非黄揆嫡系、但同样手握兵权、在破城时也抢掠了不少的将领。他们本就对黄揆的跋扈心存不满，此刻被这“独占皇家园林”的流言点燃，不满迅速发酵成了愤懑和猜忌。

“齐王殿下…未免太不厚道了！”

“他黄揆吃肉，连口热汤都不让我们喝？”

“当初鼓动我们反对林缚分田，他自己倒想把最好的园子圈起来？当我们是傻子吗？”

将领们私下聚会时，抱怨声越来越多，看向黄揆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和疏离。原本被黄揆凝聚起来、共同对抗林缚新制的“团结”氛围，在无形中迅速瓦解。

黄揆的焦头烂额：

当孟楷军营里清洗刘黑子的血腥消息和关于自己“欲独占华清园”的恶毒流言，几乎同时传到黄揆耳中时，这位齐王殿下彻底懵了，随即是暴跳如雷！

“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黄揆在自己的王府里砸碎了第三个名贵花瓶，气得浑身发抖，“本王什么时候要独占华清园了？本王是派人去清点里面的前朝遗物，那是要献给皇兄的！是哪个杀千刀的造本王的谣？！”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想离间他和诸将的关系！但流言如同长了翅膀，早己深入人心。他越是派人去澄清、去呵斥，反而越显得欲盖弥彰，坐实了“心虚”的猜测。更让他心惊的是，孟楷那边传来的消息——刘黑子私藏玉料被揭发，孟楷认定是他黄揆背后捅刀子！

“蠢货！孟楷这个没脑子的蠢货！”黄揆气得几乎吐血，“本王捅他刀子图什么？！刘黑子那点东西本王看得上眼吗？这分明是有人栽赃！是林缚！一定是林缚那个阴险小人！”

他立刻派人去孟楷府上解释，却被孟楷的亲兵粗暴地挡了回来，只带回一句硬邦邦的话：“我家将军说了，齐王殿下的‘厚礼’，他收到了！改日…定当‘厚报’！”

“厚报？”黄揆咀嚼着这两个充满杀气的字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知道，自己和孟楷之间那点脆弱的同盟关系，算是彻底完了！而其他将领那疏离、猜忌的目光，更让他如芒在背。

反对林缚新制的联盟，在短短数日之内，便从看似铁板一块，变得千疮百孔，裂痕遍布！孟楷系因内部清洗和猜忌黄揆而自顾不暇，元气大伤；其他将领因流言对黄揆离心离德，再难齐心；而黄揆本人，则深陷信任危机，焦头烂额。

暗夜司密室里，孙二和李三带着最新的情报回来，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畏。

“都使神算！孟楷军营里杀得人头滚滚，刘黑子的脑袋挂在辕门上示众呢！”

“黄揆那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派人解释，可越描越黑！现在没几个将领真信他了！”

林缚站在那张巨大的洛阳势力分布图前，指尖轻轻拂过代表孟楷系和黄揆系的区域。那两道原本紧密相连的粗红线，此刻己被他用朱笔划上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眼神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贪婪使人愚昧，猜忌使人疯狂。”林缚的声音在幽暗的密室里响起，如同冰冷的判决，“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他们反扑得越凶狠，暴露的弱点就越多，裂痕就越深。”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孙二和李三：“继续盯着。孟楷和黄揆的裂痕还不够深，其他将领的离心还不够彻底。把火烧得更旺些。让他们…互相撕咬得更狠一点。”

“是！”两人齐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对这位“阴影之主”近乎狂热的信服。

林缚的目光重新投向地图，落在那片被标注为“待均田”的广阔区域。勋贵旧部的反扑看似凶猛，实则己在他精准的离间分化下，变成了一盘散沙，一盘…即将被新制车轮碾过的散沙。他深知，分化瓦解只是手段，最终的目的，是要为那艰难推行的《均田新制》，扫清最顽固的障碍。风暴并未平息，只是改变了方向，正朝着那些曾经的“同盟者”，猛烈地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