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24章 险境疑云（第2页）

“敞衣襟，你跟我去西侧坡，接应孙二。”他最后看了眼黑松林深处，声音压得极低，“咱们要让他们以为，掉进陷阱的是咱们。可实际上……”

话音未落，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紧接着是马蹄踏地的轰鸣。唐军显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开始收缩包围圈。

“快走！”林缚翻身上马，短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记住，咱们的目标不是车队，是活下去！”

老周吹了声口哨，带着两人冲向主路入口，故意撞断了几根树枝，发出巨大的声响。“弟兄们！冲啊！抢财帛！抢女人！”他们的呐喊声在林子里回荡，粗嘎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果然，林子里的车队动了。三十多个“家丁”迅速列成阵型，举着刀枪冲向主路，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

“就是现在！”林缚一夹马腹，带着敞衣襟钻进西侧的陡坡。坡上的灌木被马蹄踏得噼啪作响，露水打湿了衣甲，冰凉地贴在背上。

孙二正蹲在一道隐蔽的水涧边挥手：“队正！这里能通到林子外的河谷！”

水涧窄得仅容一人一马，两侧的岩壁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林缚刚要催马进去，突然听见东侧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冲天的浓烟——是歪头盔点燃了硫磺和硝石！

“好小子！”敞衣襟忍不住叫好，“这下够他们喝一壶的！”

林缚却勒住了马，眉头拧得更紧。爆炸声太响了，虽然能暂时打乱唐军的阵型，却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果然，没过片刻，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往这边追！他们想从水道跑！”

“进去！”林缚一挥手，率先冲进了水涧。岩壁擦着马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花溅得满脸都是。他回头望去，只见十几个唐军己经追到了坡顶，弓箭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

“放箭！”坡顶传来怒吼。

箭矢像暴雨般射来，擦着岩壁落入水中，激起密密麻麻的水花。敞衣襟的马突然受惊，人立起来，将他甩进了水涧。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胸口，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湍急的水流冲得连连后退。

“抓住绳子！”孙二扔出条麻绳，林缚俯身抓住敞衣襟的胳膊，两人合力才把他拖到岸边。

水涧尽头的河谷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对岸的密林。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水面突然涌起漩涡——是唐军提前在水里设了暗桩！

“下马！”林缚翻身跳下水，冰凉的河水立刻浸透了衣甲，“弃马！从水里走！”

老周和歪头盔的呐喊声还在远处回荡，夹杂着唐军的怒骂和箭矢的呼啸。林缚拖着敞衣襟，在及腰深的河水里艰难前行，脚底的碎石硌得生疼，却不敢放慢脚步。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黑松林的陷阱既然是冲他来的，背后一定有人盯着。黄揆的阴狠，唐军的精锐，还有这茫茫的山野，都是悬在头顶的刀。

可他不能死。

怀里的粟饼还在，郭嘉和戏志才的手札还在，身后的弟兄们还在。他想起红线给的金疮散，想起王五拍在他肩上的力道，想起浅滩之战时孙二扔出的火把。这些零碎的温暖，像散落在黑暗里的星子，指引着他往前走。

“队正！快看！”孙二突然指着对岸，声音里带着惊喜。

河谷对岸的密林里，隐约有面红旗在晃动，像团燃烧的火焰。是红线的女营？还是别的义军队伍？

林缚的心脏猛地一跳，攥紧了手里的短刀。不管是谁，这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快！冲过去！”他大吼着，率先朝着对岸游去。冰冷的河水呛进喉咙，带着股刺骨的寒意，却浇不灭他眼里的光。

身后的唐军越来越近，箭矢的呼啸声也越来越清晰。但林缚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游，像条渴望挣脱渔网的鱼。

黑松林的阴影被抛在了身后，可那片笼罩在心头的疑云，却越来越浓。是谁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唐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黄揆在这陷阱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问题像水底的暗桩，潜伏在平静的水面下，随时可能将他撞得粉身碎骨。

但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一个个揪出来。

河谷的对岸越来越近，那面红旗也越来越清晰。林缚能听见对岸传来的呐喊声，像是在为他们加油，又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对岸游去。水花在他身后绽开，像朵不屈的花，在这险恶的绝境里，顽强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