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瞅着情形不对,行动都比以往谨慎仔细,更显得殿内殿外风声鹤唳,难以喘息。
“啪!”
殿内传来一声巨响,守在门口的小内侍双膝一软差点跪了下去,才歇下没多久的刘顺子赶忙站起身来,小跑到殿中请罪。
只见周高昱端坐在上,地下散了一堆的折子。刘顺子赶紧跪下磕了个头,膝行向前,一本一本地将折子捡起摞好。
今年入夏以来,各地都陆陆续续报了旱情。及至今日,本该进入雨季的各地竟然滴雨未降,更有淮中地区渐起蝗灾。
淮中乃是皇朝粮食的主产之地,六七月份本该是作物生长的巅峰时期,因为干旱,今年土壤的墒情和水分都下降严重,已接近往年末伏的水准。
一般来说,因为大地在冬季积蓄能量,又经过春雨的滋润,汛期的补给,每年夏季的初伏、中伏,土壤的含水量和墒情都是最好的时候,正有利于作物茁壮成长。
而到了末伏时期,也就是每年的八九月份,植株汲取够了养分,正是保种的时候,雨水渐渐少去,日晒充足,谷物也不易发霉。
可是今年这个天气,仿佛老天爷忘了降雨一般,直接越过初伏、中伏,直接进入日晒最强的末伏。
因为干旱,不少作物的叶子都枯黄了,抽出来的麦穗中,饱满的麦粒寥寥无几,眼见的,明年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农为国本,年初才经历了大疫,年中又接到各地急报。朝堂内外最近可谓焦头烂额。
幸而皇帝有远见,前几年愣是顶住各方压力,大笔银子花在水利建设上。
如今泰半地区依靠深水井汲水灌溉,挖沟渠、筑田垄保肥的方式保住作物,得益于积极的应对,倒还保住了一些。
那几个拖后腿的地方,细查之下,竟是因主政官员无能惫懒,才致应对不及时,贻误最佳的保苗时间,这令皇帝无比愤怒!
天灾固然可怕,人祸更加可恨。周高昱不过捡其中最无能的几个杀鸡儆猴,前朝竟有大臣联名上书,替他们辩罪求情!
拿来吏部考绩一对照,好得很,竟然年年是优,越发衬得皇帝不近人情,刑罚过苛!
可这些人当真只是从来谨慎,一时疏忽吗并不见得,仔细一瞧,这些人中不乏保守派的故旧门生,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如此这般,朝臣竟还劝着皇帝要斋戒沐浴,向上天请罪。全然归责于皇帝,寄希望于上天,说不出一丁半点儿有实效的应对措施。
唯一在干实事的李博瞻一党行事每多掣肘,保守派与新派之间的不和,竟已渐成党争,甚至到了盲目攻讦,不顾民生的地步。
如今的朝廷,以南安郡王为首的保守派借着太上皇的势力影响吏部官员考核升迁,考评为上等的官员几乎都与这些世家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关系不到位、锐意进取的官员动辄得咎,或因弹劾被贬,或困于考评难以晋升,若无权贵引路,官员想要进京任职,几乎是痴人说梦!
周高昱作为皇帝,倒是可以一气之下破格拔擢新派人士进京任职,可是他们毕竟根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