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当最后一道神皇的灵能力量隐没于马格努斯的躯体深处,原体悬浮在半空的身影失去了托举的力量,缓缓地坠落在了地上。
马格努斯还未醒来,他需要费更多的时间,来适应神皇身上的信仰负荷。
黎曼鲁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敏锐的觉察到了帝皇的深层用意,人类之主绝非只是为了惩戒马格努斯那么简单。
若他真的想这么做,完全可以让马格努斯继续在黄金王座上苦熬,利用他的灵能来点燃星炬。
“父亲他是想让马格努斯喘口气,给他思考的空间。
在黄金王座上呆的百年已经完全击碎了这家伙的骄傲和自负,而放他下来之后,继续留在神皇的身边,则是让他学会承担责任。”
“过去的马格努斯把自己放得太高,高到完全脱离了实际,看不到凡人的痛苦和牺牲。”
“现在他时刻和神皇保持着连接,他能够最为真切的感知到无数人类的呼唤,或许这能够让他从原来的那种巨婴状态成长起来。”
“若是马格努斯还是毫无长进,依然自怨自艾,将自我摆在人类的整体利益之上,恐怕他还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来的好。”
黎曼鲁斯看的比谁都清楚,只是芬里斯之王的思绪很快就从马格努斯的身上发散开来。
连马格努斯都能得到了赎罪的机会,其他那些背叛的原体兄弟呢,他们也能得到帝皇的宽恕吗?
科兹、佩图拉博已经得到了帝皇的原谅。
莫塔莉安成为了艾达灵族的原体,并且在未来或许将成为灵族的领袖,帝皇实质上已经宽恕了她。
安格隆、荷鲁斯、阿尔法瑞斯已死,而珞珈、福格瑞姆、欧米冈……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死去,而有的人则是死不悔改,依然在谋划着和人类为敌,和帝皇为敌。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鲁斯哀叹道。
“当初所有兄弟追随在全父的身边,一起为人类复兴的伟大理想奋斗的岁月,那是多么的令人感到怀念。”
“兄弟之间只有团结一致,只有互帮互助,我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彼此之间将会拔刀相向,生死相搏。”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场该死的背叛发生,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瞬间,冰冷、粘稠、带着微弱刺鼻气味的浅绿色液体涌入了他的眼睑,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和异物感。
他下意识地想眨眼,想抬手揉眼,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泥沼包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他正悬浮着,浸泡在某种液体之中。
我是谁?
一个最原始的问题在他混沌一片的脑中炸响,伴随而来的,是无数破碎混乱,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记忆洪流:
万里冰封的芬里斯,呼啸的凛冽寒风,狂野狼群的嗥叫……那是家?
一个身披金甲,光芒万丈的伟岸身影,向他伸出了手,那是……父亲?
一张张面孔闪过:莱恩、察合台、基里曼、圣吉列斯、荷鲁斯……
震耳欲聋的炮火,链锯剑的嗡鸣,爆弹枪的怒吼……那是战场?
兄弟的背叛,燃烧的普罗斯佩罗,马格努斯绝望的怒吼,荷鲁斯那扭曲的,充满憎恨的脸!
最后画面也最为模糊,那是冰冷的黄金王座厅,神皇的光辉愈发耀眼,以及……匍匐在地,痛苦嘶嚎的马格努斯,他是在赎罪?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这些画面的闪现而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穿刺他的大脑。
这些记忆是如此真实,带着切肤之痛和刻骨的愤怒、悲伤、愧疚,但它们又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疏离。
他感觉自己是这些记忆的旁观者,又像是亲身经历者,这种撕裂感让他几欲疯狂。
但他依然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