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何时,才能向那些人类恶魔讨还血债?我的族人,我的战友,他们的牺牲难道就必须一直忍耐下去吗?”
在库伦的回忆深处,是燃烧的村庄,是那些名为阿斯塔特的巨人无可阻挡的身影,是同伴临死前的惨叫。
若非眼前这位以太贤者当时带着他和其他的族人们“战略性转移”,他的骨灰估计早就凉了。
悠海贤者悬浮在半空,额间的无色水晶散发出温和的、令人安心的光晕,如同过去上百年里他无数次所做的那样。
他看着眼前这位强大的火氏战士,声音慈祥而富有感染力,宛如智慧的先知圣者。
“耐心,我英勇的孩子,库伦·肖瓦。”
悠海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林叶,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安抚着火氏族战士躁动的精神。
“上上善道的实现需要时间与机会,而非鲁莽与冲动。人类帝国庞大而野蛮,正面对抗绝非良策,我们必须像最老练的猎手,潜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他缓缓靠近,额头水晶的光晕几乎要笼罩住肖瓦。
“人类的愚蠢和内部倾轧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他们会自己消耗自己,就像过去那场伟大的内战一样——那正是我们引导的杰作。”
“我们引诱收买了阿尔法瑞斯和第二十军团,在背后默默地推动人类帝国内战烈度的上升,让他们内部的矛盾之火燃烧得更旺,直至将他们自己焚毁。”
“可是荷鲁斯的叛乱失败了,人类帝国虽然损伤了元气,但却并未一蹶不振。”肖瓦还是不甘心,他怕再等下去,自己就要先一步老死了。
而且他也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他们的巢舰之所以要躲入海底,就是为了逃避可能存在敌人的窥伺和追击。
“你觉得你比以太们更智慧,更有前瞻眼光吗?”悠海忽然换了个语调,脸上的笑容变得略显僵硬起来。
肖瓦立刻低下头,表示绝对的服从:“您的智慧照亮前路,以太大人,我将继续保持耐心和警惕。”
悠海眼中的不悦缓缓散去,库伦·肖瓦是他很早就提拔培养的近卫,算是一把趁手的武器,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会更换的。
而且他也明白,眼下密教已经被盯上了,底下的那些人人心浮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钛族这个物种在很久以前,就被他们种下了特殊的基因本能,会无条件的服从以太的意志,从而确保他们拥有绝对控制力。
悠海不担心巢舰里的钛族产生太多的想法,他更担心其他的密教高层,是否会在关键时刻互相捅刀子。
这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并非不存在。
然而悠海未曾察觉的是,在他身边忠心耿耿值守的库伦·肖瓦,他的心底中,某些坚固的东西正在缓缓开裂。
怀疑的种子已然悄悄种下。
肖瓦已经对一种司空见惯的情况产生了怀疑——几乎所有钛族都会对以太产生近乎天生的,无法抗拒的崇敬与信赖。
但是,肖瓦的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过去的画面:
不是与人类战斗的惨烈,而是悠海以及其他以太,在面对那些智力低下,或是因为年老或是受伤失去价值的钛族时,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舍弃命令。
他们像是清理掉无用的工具,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那些被舍弃的族人直到最后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以太抛弃了自己,他们坚定地相信自己其实是另有其他任务。
这种赤裸裸的工具态度与眼前悠海贤者慈祥的面容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反差,让肖瓦难以接受。
“他们真的在乎我们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肖瓦心中诞生。
“还是说,我们和他们舍弃的那些实验品,本质上并无不同?只是……更有用的工具?”
库伦·肖瓦依旧会服从以太的命令,但他的内心已然动摇,他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步枪,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需要观察,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与此同时,在巢舰核心区域的一间高度屏蔽的密室内,灵族司战斯劳·达正烦躁地进行着冥想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尽管已经抵达“安全”的区域并潜伏下来,但他心中的不安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
那种被无形之手操控、被迫走向唯一选项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人类这一次简直是来势汹汹,就像是一场预言层面的洪水,冲垮了他们所有的预言防御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