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狰狞的下颌开合,黄铜牙齿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安格尔泰、卡恩,我已经按照约定点燃了信标,现在告诉我,你们承诺的彻底终结安格隆的方法。
告诉我,如何将这个玷污了血神铁律的空壳,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它的声音充满了急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期待,早已经难以按捺。
黎曼鲁斯则抱着双臂,巨大的霜刃战斧斜倚在腿甲上,双目在安格尔泰、卡恩和卡班哈之间来回扫视。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一场战争开始到现在,情况的复杂程度正在攀升,他嗅到了阴谋、背叛、救赎与疯狂混合的浓烈气味,这远比单纯的厮杀有趣得多。
混沌大魔和叛变的混沌星际战士联手,目标却是杀死另一个更受宠的恶魔原体?
这扯淡的剧本连最嬉高奇那个乐子人都不敢写。
安格尔泰面对卡班哈的质问,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那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灵魂,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在卡班哈的耳畔回荡。
“方法其实很简单,其核心并非你我的外力,也不是什么能够彻底杀死恶魔的神兵利器,巫术灵能。”
“荒谬!”
卡班哈低吼,它感觉自己可能被耍了。
“难道指望安格隆自己突然醒悟,放下屠刀?那钉子已经彻底的取代了他的脑子,做决定的已经不是安格隆了。”
“正是。”安格尔泰的回答简洁有力。
他迎着一位原体,一位大魔那如同实质般的怀疑目光,继续说道。
“想要从血神手中,从亚空间的本质束缚中,彻底夺走安格隆的生命印记,使其获得永恒的安息而非循环的折磨……唯一的钥匙,掌握在安格隆自己手中。”
“靠他自己?”鲁斯皱起眉头,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不信。
“那个被钉子和血神双重奴役的疯子,他连‘自己’是什么都快忘了。
指望他自杀?还是指望他突然长出脑子把钉子抠出来?卡班哈说得对,这太荒谬了!”
“你说的没有错。”
安格尔泰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哀。
“现在的‘奴隶安格隆’,是被屠夫之钉扭曲,被血神力量灌满的空洞容器,他当然无法做到。
他早已遗忘了‘自我’,消磨了‘意志’,只剩下被强加的狂怒和毁灭的本能。
因此,我们需要刺激他,不是用更强的力量去殴打他,那只会让钉子的嗡鸣更响,让血神的力量更汹涌地灌注。
我们要用他早已遗忘,却深埋于破碎灵魂最底层的……执念。”
安格尔泰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就连黎曼鲁斯,都是感觉眼前这个叛徒看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我耗费了漫长岁月,在亚空间那狂暴无序的以太洋流,以及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中艰难搜寻饱受折磨的残魂碎片……如同在无光的深渊里打捞沉船。”
安格尔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可以感知的疲惫。
“最终,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我找到了他们——努凯里亚角斗场的幸存者。
那些曾与安格隆并肩作战,用生命和鲜血对抗命运,分享过胜利的曙光与失败的绝望,最终却如尘埃般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兄弟姐妹。”
“约楚卡……克莱斯特。”卡恩低沉地念出两个名字,声音嘶哑。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早已经死去的角斗士,但是随着安格尔泰寻回这两个残魂之后,他也是窥见到了他的基因之父那段永远怀念的时光。
那段虽然无比艰辛,但安格隆还有血有肉,还会感受到快乐亦或者悲伤的时光。
说实话,卡恩从来没见过安格隆真切关心某个人的时候,甚至对他的原体兄弟亦是如此。
当卡恩从努凯里亚角斗士的残魂中,看到青涩的原体为自己的角斗士兄弟姐妹而悲哀恸哭的时候,他的内心极其的复杂。
安格隆的温柔和人性,已经全都留给了那些努凯里亚人,而他们这些子嗣,得到的只有残暴与疯狂。
有那么几个瞬间,卡恩甚至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努凯里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