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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应枫戴着耳机，但没开声音，听着对面两人的话，第N次怀疑两人的性向。

周纵梦魇了，他全身绑着石头被投入大海里，不管他怎么游都游不动，全身都动弹不了，口鼻窒息，胸腔几乎要炸开，只能任由自己不断坠入深海。

“死了好，不要活着了，跟妈妈一起死吧。”

“不……”周纵用力掐着脖子。

“太苦了纵纵，我们逃不开……”妈妈跪在地上抱着他。

周纵被勾子吊着猛地从深海里甩出，他呛咳不止，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大火。

他们住的房子被烧了，说是电路老化，可房子被泼了整面墙的红油漆。

“杀人犯的儿子凭什么活着！你们都该死！”

“钱呢！钱也不拿命也不给！你们身上背着人命！”

周纵面前的女人不停地鞠躬道歉，“真的没有钱了，全都给了，不是我们的错啊……我和孩子的爸爸在孩子刚出生就离婚了啊，我们……”

每个人的话都是锋利的刀，把人片得骨头不剩。

周纵对这段记性模糊了很多，他只记得自己顶嘴了，然后被一群人围着打，说他以后也是杀人犯。

所有祸端都来自那个男人，一开始纠缠不休就像条疯狗，躲不开赶不走，后来又听说他开货车撞了人，和对方都死了。

这群人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他们，能给的钱全给了，也说了每个月都给钱，但这件事永远没完。

他们面对的是数不清的麻烦和不断上涨的钱。

“纵纵，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就没事了。”妈妈牵着他的手，站在高楼的围墙外，风特别大，不用自己跳，大风就像一只手不停地催促他们往下跳。

妈妈转头看他，泪眼婆娑笑得温柔：“妈妈爱你，妈妈一个人带着你看你长大，妈妈想告诉你世界很好，欢迎你。”

“可是妈妈也坚持不下去了……”妈妈抱住他，“能找的办法都找过了，报警没有用，请律师没有用，搬家没有用，给钱没有用……”

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周纵觉得自己一定死了，心脏要破开胸膛逃走，风刮的脸疼，他伸着手什么都抓不到。

砸到充气垫上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嗡鸣声很响，想到的是那天中午吃的火腿很好吃。

“太可怜了，孩子才6岁，怎么就能带着孩子跳楼。”

“他们家天天有人过去闹事，很扰民。”

“听说是他家男人开货车出事了，货车写的是这个女人的名字，都离婚6年了，这算什么事。”

周纵掉下来的时候还被抱在怀里，腿摔断了。

也是这件事过后，闹事的情况好了很多，有挺长的一段时间，只要按时打钱就没事。

可这天之后，妈妈变了很多，死过一次的人不再怕死，隔几天就想拉他一起死。

再后来，妈妈被舅舅送到了医院，他开始在各个亲戚家借住。

其实住校的时间比较长，到初中就好很多了，只要学习好就有奖学金，还能给人代写作业，代打架，能挣钱的他什么都干。

网吧帮人练号，什么游戏他都会打，钱到位，他所有段位都能打上去。

他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想把钱还清，然后活着。

“队长？”江写意敲了敲门，开了灯，“队长，你还没醒吗？睡了一下午。”

周纵被忽然打开的灯晃醒了，盯着灯看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儿，口干舌燥地发不出声音。

“队长？”视线里就这么闯进一个人，“醒醒，我给你带了……啊！”

周纵坐起来一下子把他抱在怀里，搂着脊背按住后脑勺，急促的呼吸全压在这单薄的肩头。

江写意吓一跳，这一下差点把他从轮椅上搂下去，他拍拍周纵的后背，然后又学着他的样子摸他头发，“又做噩梦了？摸摸毛吓不着，抱抱就不怕了。”

周纵把他挤进自己怀里，恨不得骨头都绕在一起，用点力气就把江写意抱到自己身上，这样抱着更踏实。

“别！我拿不稳了。”江写意还端着个盘子，“肉夹馍要撒了……”

周纵闻着他的脖子，凌乱的心跳渐渐平缓，他鼻尖慢慢往上挪，划过江写意温热的皮肤。

江写意有点紧张，不明白这狗狗一样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忽的一垂眸跟周纵视线撞一起，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