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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棋(第2页)

唐山海一把拉住她:“碧城!别做傻事!”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郭走丢看着这一幕,心乱如麻。一边是组织的纪律和同志尖锐却并非全无道理的指责,一边是她无法割舍又想要保护的人。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疲惫的声音开口,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都别吵了!”

她走到林婴婴面前,目光清澈而坦然:“林婴婴同志,你的批评,我接受。是我在执行任务中掺杂了个人感情,影响了判断,给站点带来了潜在风险。我会就此向杜师傅和上级做出深刻检讨。”

她话音平稳,表面像是认输,心底却已暗暗盘算好措辞与缓冲的法子——这一刀,她要替所有人硬生生挡下来。

随后,她转向唐山海和徐碧城,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山海,带碧城回屋。这里交给我。”

唐山海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坚持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他明白,这是她和她的“同志”之间的问题,他此刻的介入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深深地看了林婴婴一眼,那眼神冰冷如刃,带着清晰的警告,最终,他抿紧唇,强行拉着仍在哭泣的徐碧城,走向徐碧城暂住的小屋。

后院终于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郭走丢和林婴婴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林婴婴看着郭走丢,脸上的讥讽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审视,“看来,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郭走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说:“我们去里面谈。”

她率先走向自己和唐山海的房间,林婴婴挑了挑眉,跟了进去。

房门关上,隔绝了内外。小屋里陈设简单,却比外面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唐山海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郭走丢看了一半的书倒扣在床头,甚至桌上还放着半包他买给她的糖炒栗子。

林婴婴环视一周,嘴角又扯出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布置得挺像那么回事。”

郭走丢没理会她的调侃,直接切入正题:“组织有什么新指示?还是……你只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没那么闲。”林婴婴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姿态悠闲,仿佛刚才那个言辞锋利的人不是她。“指示自然有。但更重要的,是我必须来提醒你——你这温水煮青蛙的手法,太慢了。”

林婴婴扫了眼桌上的药碗和那半包栗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声音依旧带着锐利,继续道:“走丢,你心里明白,唐山海是汪伪名单上的“尸体”,他现在苟活着,靠的是我们容忍。他这枚棋子,不能就这么耗在济世堂。未来鬼子一旦退了,这人比现在更有用处。他要站到哪一边,就决定了我们能在新局里布下多大的一盘棋。”

郭走丢眉头微蹙,沉声反驳:“未来的事,要靠他自己走到那一步,而不是你我推着他。策反不是点火柴,看着就能立刻燃起来。你太急了,婴婴。”

“急?”林婴婴冷笑,眸光一凛,“你知道前线什么局势?你知道多少同志等不到那个‘水到渠成’?走丢,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至少要让他尽早表明立场。”

“他的思想转变需要时间!”郭走丢语气里透出一丝冷意,却依旧克制,“他不是金深水,太快,只会让他退得更远。你刚才那一通话,已经让他起了防备心。”

林婴婴眯起眼,嗤声道:“防备?那是因为你太心软,总想着替他挡着。走丢,你得认清楚,唐山海不是你一个人的人情债,他是组织的筹码。”

郭走丢沉默片刻,抬起眼,目光澄澈却坚定:“在我看来,他首先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枚棋子。若你真想帮,就别再硬推——那样只会把他推到悬崖外。”

林婴婴盯着她,片刻后,忽然笑了,语气却仍带讥刺:“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温水煮蛙’的法子,到底要煮到什么时候。只是,你别忘了——棋盘上的时间,不是你说放慢就能放慢的。”

这话像是冰针,落在屋子里,空气瞬间又紧了一层。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郭走丢和林婴婴同时噤声,对视一眼。郭走丢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唐山海站在那里,脸色复杂。他显然不是刚来,或许已经站了一会儿。他没有看林婴婴,只是深深地看着郭走丢,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被窥探的恼怒,被点破心事的窘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药煎好了。”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郭走丢的心猛地一跳,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林婴婴却像是早有预料,她施施然地从郭走丢身后走出来,对着唐山海嫣然一笑,语气轻快得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唐先生,看来,有些选择,是时候做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林婴婴那带着一丝戏谑和了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通往街面的方向。小屋里,只剩下郭走丢和唐山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唐山海依旧站在门口,背脊挺直,像一株不肯弯曲的青松,但紧握的拳心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郭走丢,那目光深沉如海,仿佛要将她吞噬。

他听到了,听到了林婴婴那些冷酷分析,也听到了郭走丢最后的维护与坚持。

郭走丢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她走到桌边,拿起那碗已经微温的药,递向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先喝药吧,一会凉了。”

唐山海没有接药,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那里面有被冒犯的怒意,有身处困境的憋屈,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探究。

“她是谁?”他问,声音低哑。

“林婴婴,我的上级之一。”郭走丢没有隐瞒,将药碗又往前送了送,“行事风格……你看到了。但她能力很强,对组织忠诚不二。”

他终于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是看着那浓黑的药汁,“她说的话,有多少是组织的真实意图?”

“大部分。”郭走丢坦诚地看着他,“组织需要你,这是事实。我个人……也希望你能留下,但我不希望是因为逼迫。”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许,“我希望是你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唐山海低声重复,像是自嘲,“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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