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那冰冷的枪尖停在张任咽喉前,並未刺下时当张任最终弃械,嘶吼著让部下投降时·
刘璋紧绷的身体骤然鬆弛,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汹涌而出,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堤防。
不是愤怒,不是屈辱,而是混杂著释然和最后一丝解脱的洪流!
“-·”压抑的鸣咽声从他喉咙里挤出,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刘备魔下的锋芒,是何等的锐不可当!
他看到了刘备心中的汉帜,是何等的坚韧不摧!
他更看到了张任的忠义,用自己的失败和尊严,
为他刘季玉,为益州,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父亲-兄长”刘璋涕泗横流,身体顺著冰冷的城墙缓缓滑落,瘫坐在城楼冰冷的地砖上,
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失声痛哭。
“我守不住—我真的守不住啊我不是玉。我只是块没用的石头—”
“曹贼他称王了—他要把汉家的天都捅破了—·儿子—。·儿子没本事—··儿子扛不起这担子了—
哭声在空旷的城楼迴荡,充满了无尽的自责、悔恨和彻底的认命。
周围的亲卫、官员,无人敢上前,都沉默地低著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刘璋的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抽壹。
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挣扎著在亲卫的扶下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绝望,反而多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
“开城吧。”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所有城门,全部打开。”
“主公?!”旁边有將领惊愣出声。
刘璋疲惫地摆摆手,打断了他:“去请左將军刘备刘玄德,入城。”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说益州牧刘璋,愿以益州军民,託付於皇叔,只求皇叔勿忘今日之言,共扶汉室,以抗国贼!”
当沉重的成都城门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向內洞开时。
刘备在赵云、秦琼、尉迟恭、黄忠等猛將的簇拥下,策马缓缓入城。
街道两旁,跪满了黑压压的官员、士兵和惶恐不安的百姓。
刘备的目光扫过这一切,最终定格在城门內不远处。
那里,益州牧刘璋,脱去了象徵权力的锦袍玉带,仅著一身素色单衣,手中捧著一个托盘,上面静静摆放著象徵益州最高权力的一一益州牧印綬。
他低著头,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等待著命运的裁决。
刘备翻身下马。
他一步悬走到刘璋面前。
没有胜利者的倔傲,也没有刻意的怜悯。他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方沉甸甸的印綬。
然后,在刘璋惊抬头的目光中,刘备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扶住了刘璋颤抖的手臂。
“季玉贤弟。”刘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城门內外。
“这益州,这百万生民,这对抗国贼的大业—备,接下了!”
“自今日起,你我兄弟,当同心力,共扶汉室!”
刘璋呆呆地看著刘备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担当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感受著手臂上传来的力量,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於彻底崩断。
他身体一软,若非刘备扶著,几乎瘫倒,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是彻底的如释重负的宣泄成都,这座千年古城,在深秋的寒风中,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也开启了一段风云激盪的新篇章而城头之上,那面崭新的“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直指北方许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