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戴插满斑斕雉羽的皮盔,身著浸染成深褐色、坚韧无比的藤甲,赤著的双臂肌肉虱结如老树盘根,腰间掛著一柄沉重的开山和强弓,眼神凶悍,周身散发著蛮荒丛林的气息。
身后,是他带来的三千五溪蛮精锐,个个藤甲覆身,背负强弓硬弩,手持锋利的环首刀或长矛,沉默如山,却瀰漫著令人心悸的杀气。
而港口外,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则是郑成功的庞大舰队。
“汉昌”、“镇远”、“威远”三艘巨舰如同三座海上堡垒,深色的船体、高耸的舰楼、挣狞的拍杆弩炮,在阳光下散发著冰冷的金属光泽。
无数稍小的朦钟、斗舰、走如同眾星拱月,密密麻麻地停泊在巨舰周围,梳杆如林,帆影遮天。
王景的目光扫过这陆海雄师,豪气干云,声若洪钟:
“將士们!珠崖,乃我先汉故郡!
今有汉裔遗民,泣血南望王师百年!
更有无知蛮酋,窃据宝岛,奴役我民!
此战,非为开疆,实乃收復故土,拯民水火!水陆並进,犁庭扫穴,务必全功!
郑將军!”
“末將在!”郑成功在“汉昌”號舰楼上抱拳遥应“汝率水师为前驱,以雷霆之势,击碎蛮酋海防,掩护大军登陆!为先锋开闢滩头阵地!”
“得令!必不负都督所託!”郑成功的声音斩钉截铁。
“沙摩柯將军!”
“末將在!”沙摩柯声如闷雷,上前一步。
“汝为先锋,登陆后,直插敌巢!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荡平林间障碍,击破詹耳主力!此战首功,非汝莫属!”
“吼!”沙摩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捶击胸膛藤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都督放心!山林,是俺家!蛮子,是俺食!
定將那劳什子『黎王”的脑袋,拧下来给都督当酒器!”
“好!”王景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南方那片隱约可见的绿色轮廓,
“三军听令!扬帆!启航!目標一一珠崖!收復故土,在此一战!”
“吼!吼!吼!”
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中,庞大的舰队如同甦醒的巨兽,缓缓启动。
郑成功的三艘主力巨舰一马当先,如同移动的钢铁长城,劈开琼州海峡略显浑浊的海水,带著碾碎一切阻碍的磅礴气势,直扑珠崖东北部修耳部核心区域一一修耳湾!
修耳湾內,修耳部並非毫无防备。
简陋的木质寨墙沿著海岸线延伸,几座粗劣的、用原木搭建的望楼立其上,
数十条大小不一的独木舟、简陋的竹筏杂乱地停泊在浅水区。当海平面上突兀地出现那三座遮天蔽日的“海上城郭”时,望楼上的哨兵发出了悽厉惊恐到变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敲响了报警的铜锣!
“!!!”
急促而慌乱的锣声瞬间撕碎了海湾的寧静。寨墙后人影幢幢,惊呼哭喊声四起。
一群群肤色黑、只在腰间围著兽皮或粗麻布、手持竹矛石斧的詹耳战士惊慌失措地涌上寨墙和滩头。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那高耸的舰楼和上面林立的恐怖武器,超出了他们想像的极限“稳住!稳住!放箭!扔石头!別让他们靠岸!”
一个头插艷丽羽毛、体型魁梧的詹耳头目挥舞著骨杖,声嘶力竭地吼叫著,试图组织起抵抗。
然而,这微弱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