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枪过眉一刺!”
他刀鞘敲在某个少年颤抖的肘弯,青檀木枪桿“啪”地砸在地上。
李抱臂站在箭垛旁,见刘禪来了只略一頜首,继续盯著新兵拉弓的姿势:
“柴桑城墙高三丈二,你这箭飘过女墙就餵鸟了。”
营房里飘看汗和铁锈味。
刘禪蹲下身帮那捡枪的少年缠好崩开的布条,少年手指冻得发紫。
“丁將军在时总说搓雪活血,”少年吸著鼻子,“高教头只让握冰。”
刘禪没接话,只是解了自己羊裘给他。
有时候,刘禪也会与庞统一同逛逛,作为刘禪的首席谋主,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关係。
柴桑西市人挤著人。
庞统粗布衣襟沾了菜叶,指著粮铺告牌对刘禪笑:
“最近米价跌了五钱,因为左將军来了柴桑,所以荆州到柴桑的商路多开了三条。”
刘禪盯著告牌下蜷缩的流民,有个妇人正硬饼餵怀里的孩子。
“减的价不够买半张饼。”他把钱袋塞给丁奉,“分给墙角流民。”
庞统摇头:“今日济十人,明日来百人。不如让陆家压住米行,粮稳则民安。”
“徐师说民安在腹饱,不在大姓施捨。”
“元直天真。”庞统笑著看著街边的商铺:“柴桑七成田契在顾张两家手里,民心在郡望!”
刘禪按著剑柄没说话,但在心里,其实不大同意。
他想著,总有一天或许不太久。
又或者,他也会独自出门。
码头咸腥的风裹著霜甜味。
刘禪掀开粮船角落的草蓆,下面麻袋標著交州硃砂印。
“是雪盐。”丁奉指甲划开袋子,捻起一撮雪白晶体,“这是糜先生的船,刚刚从交趾来的。”
旁边袋渗出潮气,荆州红签被蜜渍晕开。
“价今年又降了三成。”刘禪搓著粒,感受著指尖上的甜腻:
“迟早有一天,我能让天下人都吃上此。”
隨后他看著麻袋上盖著的完税印记。
“父亲和诸葛军师都知道?”
“左將军点过头的。”丁奉踢回草蓆,“他本想给您免税的,但听说一年完税近亿钱,又有些捨不得。”
刘禪望见栈桥尽头有兵卒按刀巡视,商贩远远避开。
“舅父该在成都开铺子了。”他粒拋进江里,几尾鱼窜出水面。
“您该和糜將军学学算盘。”丁奉突然说。
“学这个不如学你的刀。”
“刀只杀人,”丁奉把佩刀按回粗麻腰带,“钱袋子能养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