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无视了这些,他死死盯著张任的眼睛,那眼神深处,有託付,有试探,更有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
“列堂堂之阵!告诉他刘玄德—”
“益州牧刘季玉,就在这成都城中看著!”
“看著他刘备,究竟那个资格接过这益州的重担。
去扛起对抗那『魏王的大旗!”
张任浑身剧震!他瞬间明白了刘璋的意图!
这不是投降,也不是决战。
这是主公在用最后的方式,用他张任和三千蜀中男儿的血肉,去称量刘备的器量!
去验证刘备那面“復兴汉室”的大旗,是真是假!
去判断刘备,值不值得託付这父兄留下的基业,值不值得託付对抗曹操这国贼的重任!
“主公——”张任虎目含泪,声音哽咽他读懂了刘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不甘、无奈,以及最后一丝微弱的、对汉室尊严的维护和对未来的渺茫期望。
“末將领命!”张任重重抱拳,甲叶轰然作响!
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步伐沉重却无比坚定。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为刘璋尽的最后一次忠,也是为益州、为汉室做的最后一次挣扎。
望著张任决然离去的背影,刘璋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主位,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两行浊泪再次无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涸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成都北郊,浣溪畔。
深秋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原野,带著蜀地特有的湿冷。
枯黄的草叶在风中瑟瑟发抖,远处成都巍峨的城墙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聂立,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刘备的大军並未急於合围,而是在距离城墙数里之外扎下连绵营寨,如同黑色的潮水暂时止住了汹涌之势。
中军大帐设在视野开阔的武担山余脉上,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刘备正与法正、徐庶、赵云等人对著巨大的成都城防图低声商议。
连续的高强度行军和攻城拔寨,让这位年过半百的主帅脸上带著明显的疲惫,但那双眼晴却亮得惊人,紧紧盯著地图上那座象徵著最终目標的城池。
“报一一!”
一声急促的传报声打断了帐內的討论。一名斥候风尘僕僕冲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带著一丝紧张:
“稟主公!成都北门大开!蜀將张任率数千精骑出城,於我军前五里处列阵!阵势严整,杀气腾腾!”
“哦?”刘备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化为凝重,
“张任?刘季玉的最后一员大將—-他这是要做什么?
破釜沉舟,做困兽之斗?”
法正羽扇微顿,眼中精光闪烁,迅速分析:
“主公,事出反常!刘璋若真想死战,当固守坚城,倚仗高墙深池消耗我军,怎会派其仅存的王牌大將出城野战?
此乃取死之道!不合常理!”
徐庶授须沉吟:“莫非是诈?诱我大军出击,城中另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