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东方:“沿浙水(钱塘江)秘密东下!目的地一一句章港(今寧波)!
此乃『南线”!由汝二人全权负责!务必隱秘!迅捷!”
黄盖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发抖,抱拳嘶声道:
“末將黄盖(韩当)领命!纵粉身碎骨,必保我江东元气出海!人在物在!”
韩当亦重重顿首,眼中燃烧著决绝的火焰。
孙权隨即看向蒋钦:“公奕!”
“末將在!”蒋钦早已热血沸腾。
“汝久在江海,熟知水道波涛!
待南线物资人员匯集句章,由汝总领船队!
精选熟悉海路之老水手、老舵工!目標”孙权的手指向东南方那未知的茫茫大海,“夷州!汝可能將江东这最后的火种,安然送达?!”
蒋钦单膝跪地,以头抢地,声音因激动而硬咽,却无比坚定:
“末將蒋钦,以性命及蒋氏满门起誓!纵沧海横流,九死一生,必护船队周全,抵达夷州!
若有一船倾覆,一人失散,末將提头来见至尊!”
“好!”孙权低喝一声,眼中终於闪过一丝渺茫却真实的希望他最后又看回鲁肃:
“子敬!汝之重任,不仅在策应两路使节,更要居中调度这两条生死命脉!
为南线筹措转运所需一切钱粮物资,打通关节,设置掩护,甄別人员,务必使迁徙如暗夜潜流,无声无息!
同时,密切监视石城內外,若有任何危及此计之风吹草动孙权眼中寒光一闪,“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肩上那千钧重担,他肃然长揖,声音沉稳而有力:
“肃,万死不辞!必保此『火种”转移,滴水不漏!”
孙权最后看向一直守在门边的吕蒙:“子明!”
“末將在!”吕蒙转身,目光锐利如鹰。
“汝坐镇石城!统领剩余所有水陆兵马,死守水寨、濡须坞!做足死战之態,迷惑汉军!更要孙权的声音带著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待子瑜成功麻痹刘备,待南线船队大部离港,待石城最后的价值耗尽汝便是那断后之人!届时,放弃所有据点!
焚毁石城、濡须坞乃至建业府库!
一粒粮食,一片完瓦,都不留给刘备!
孤要他得到的,只是一片焦土!让他以为,江东已彻底化为飞灰!”
吕蒙瞳孔猛缩,隨即化为一片坚冰般的死寂,他重重抱拳:
“末將遵命!定为至尊,守到最后一刻,焚尽无用之地!绝不给刘备留下一丝一毫!”
“诸君!”
孙权挺直了那仿佛背负著整个江东重量的脊樑,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这几位肩负著江东最后希望的重臣爱將,声音疲惫沙哑,却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策若成,江东血脉存续,他日或可捲土重来!
若败-则孤与眾卿,便与这江东基业,一同葬於这长江之畔,烈火之中!
可愿隨孤,搏)一线生机?!”
“愿隨至尊!赴汤蹈火!存我江东一脉!”
黄盖、韩当、蒋钦、鲁肃、吕蒙,或跪或揖,声音压抑却如金石交击,匯聚成一儿悲壮而坚定的力量。
孙权缓缓闭上眼,周瑜冰冷身躯的触感仿佛还在怀中,那心之痛与)刻孤注一掷的疯狂在胸中激烈衝撞。
再睁眼时,碧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潭和一丝在黑暗中摇曳的、微弱的火苗。
“去吧。”他挥了挥手,声音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