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几个见习通译,看著他们虽然依旧笨拙、却在匠人指点下做著明显高级些的活计,眼神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想学这个?行!”糜芳提高了音量,“门槛不高!把那十个汉话词说利索了!能听懂匠人喊水多了、耙平点!见习通译,优先学!”
接著,他指向更远处,几个匠人正在调试结晶池闸门、用特製刮板在浅浅滷水上试刮的地方。
“那里!结晶!刮盐!是盐场的心子!想学这个?”糜芳嘴角著一丝冷笑,“要求就高了!
光会喊饭、水远远不够!得学会卤浓、卤淡、刮平、杂质这些词!
得由匠人亲自验看,点头了,才算数!
学会了,就是『熟练工”!脱离苦力队!有固定的轻省工位!吃匠人灶上的饭!偶尔,能尝到点荤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捕捉著那些反应最快、眼神最亮的俘虏。
这些人,都会成为蛮人们的榜样,只有那些有上进心的蛮人被按照规矩提拔起来,就会成为他招降蛮子的活字招牌!
“至於淋卤、精製?那是盐场命脉!”
糜芳继续诱惑著眾蛮:
“非但要精通工序汉话,还得看懂匠人画的鬼画符!能瞅出不对劲!能管得住人!
能做到这一步的,就是『工头”、『大工头”!穿布衣!住不漏雨的棚子!吃的饭食,和老子带来的匠人一个锅里留!”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些还在泥地里挣扎的普通俘虏,声音斩钉截铁:
“汉话!就是你们往上爬的梯子!听不懂指令,看不懂標记,一辈子就在这泥坑里打滚,吃猪狗食!
学会了,爬上去!吃好,穿暖,管人!”
这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俘虏的心上。尤其是那些年轻力壮、不甘心永远在泥泞里的。
他们死死盯著那些在结晶池边忙碌的“熟练工”,眼中燃烧著强烈的渴望。
眼见厂中那些蛮人都认真了起来,一个个的喘著粗气,眼红入斗牛,糜芳知道,是时候放出最重的诱饵了!
“为我效力,勤勉无过,精熟一门手艺,汉话流利,能管好十人以上小队者一一五年!只需五年!”
他刻意停顿,让死寂般的沉默笼罩全场,只有海浪声清晰可闻。
“五年期满,验看合格,脱奴籍!得『场民之身!”
“虽不得擅离盐场属地,然场內行走自由!再无锁鞭答!
名籍录於官府,非奴也!”
“场中若有勤勉女子,经主事许可,可结为夫妇!
盐场划地,助尔等自建小屋,安身立命!”
“立有功勋者,可获场边薄田数垄,自耕自食!
在盐场劳作,按量计酬!得工钱!工钱可换衣食,可换器物,甚至可赞来赎买你流落他处的至亲骨肉!”
“所生子女,落地即为场民!
若天资聪颖,可入盐场学堂,习汉文、算学、更高深製盐法!
將来或为盐场吏员、匠师!彻底脱去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