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那识少有地反应毫秒,才吱声:提醒宿主,入侵国研院研究所系统存在一定暴露风险,需要我帮您测算暴露概率吗?
苏信昭冷漠地回应:不用,执行。
然后,他通过意识点“看”到了手术室内的画面——
楚霜躺在手术台上,平静且冰冷。他带着氧气面罩、输着血,但血氧、血压的异常预警持续不断,胸前骇人的伤口被博士接入了冷凝循环设备辅助止血,回形管道纷乱复杂地支棱着,像一朵被血肉滋养而生的冰花。
“凝血剂浓度加高20%。”
李谨仁对智能助手吩咐,他亲自上手,用活性再生细胞快速填充楚霜受损的心脏。被血洇湿的医疗废物堆满了医用推台。
助手拿起注射器:“博士,凝血因子的浓度临近安全阈值,继续加高可能会引起血栓及未知……”
“那是后话,有栓溶栓,有其它的毛病就治!执行,”李谨仁手上动作不停,在楚霜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小子,你活下来。流浪黑洞还没被解决。你死,星航军就完了、帝国也完了,你对得起谁?!”
星航军统帅重伤,女王很快派人来了。
来人是顾甜,她保护女王有功,伤愈复职后升作亲卫队长。
苏信昭迎着她走过去:“我要见卡纳斯女士,我知道所有细节。”
二十分钟后,小苏通过安全检查,被带到卡纳斯面前。
“你们可以绑着我、也可以用松肌剂,怎么都行,但我要求和陛下单独说话。”苏信昭的声音还在发抖,末那识一直把楚霜的境况传递给他。
将军的大出血止住了,被送进特别监护病房,人还昏迷不醒,脱离危险。因为失血过多、凝血因子使用过量,他随时可能出现并发症状。
苏信昭的要求被女王首肯了。顾甜带他到房间一角,开启了激光锁。房间角落顿时被红光交织出牢笼,织网外有纳米盾,双重保障卡纳斯女士的安全。
安排好一切,顾甜退出去了。女王陛下优雅从容地坐在苏信昭面前,片语不发。
“我是星联君主的私生子。”
卡纳斯女王掀眉毛看他,嘴角弯出一丝笑:“原来是你……”她端详苏信昭,好像皇族的基因会刻进骨血,能从皮相神态看出端倪。
她早听说星联的糟老头子曾有一段荒唐感情。那可怜的小情人先被抛弃、后被沃伦克软禁,她或许有个私生子,不知流落何处。女王派人找过,但宇宙中的浩渺星辰如大海中的孤岛,想在未知岛屿上寻一颗特定的贝壳,太难了。
“我从没想过伤害楚霜,我不知道他凝血困难,事已至此……”苏信昭万分真诚,“我想弥补过错。”
卡纳斯微抬手:“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我的生母被沃伦克控制,沃伦克和玛尔斯的某人合作,我猜是何天川议长。他们的原计划是刺杀楚霜,后来我说服了沃伦克,把暗杀改为绑架,但我没想到沃伦克反水、何天川还有后手,也没想到楚霜用自己当饵,和刘总长黄雀在后。”苏信昭隐瞒部分事实。
卡纳斯那双好看如绿宝石的眼睛里划过狡黠,带着欣赏——苏信昭才二十来岁,看清的事实比她预想得多。
“你来找我诉求是什么?救你的母亲?”
苏信昭的诉求不仅于此,他张了张嘴,没想好该怎么说。
“很遗憾,孩子,”女王倒是暂时不在乎他的答案,“我不知道沃伦克是怎么骗你的,但你母亲在你刚到帝国的那年就没有了,我会拿证据给你看。”
卡纳斯的话佐证着章廷的叙述。
可末那识的睡眠训练为什么连现实场景都能操控?
苏信昭急往前冲两步,衣角碰到激光网,立刻灼出一缕焦糊。
他呆愣愣的。他预想过妈妈已经没有了、想过无数次。
而现在,他心存的侥幸希望被事实撕票,让他机关算尽、竹篮打水。
苏信昭觉得自己是宇宙里特大号的傻子,从始至终束手束脚、不敢对沃伦克叫嚣,还偏要怪罪是对母亲的牵挂圈束了他。
扪心自问,他骨子里从不愿相信有人会真心对待他……否则,他的认知体系将分崩离析。
苏信昭抱头跪在地上,他胸中涨着团闷气让他想大吼,可他嗓子发干。
“这不怪你,”卡纳斯的声音像一捧温泉,“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吗?”
苏信昭看她。
不知何时,卡纳斯打开了防御网:“你孤独,小伙子。你身后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你心里有道枷锁需要被打破,虽然我不能救出你的母亲,但我支持你做星联的新君,”她的一只手搭在苏信昭肩头,“怎么样?”
苏信昭表情有些扭曲了,事情走向清奇。
卡纳斯的温和笑容里带着悲伤:“因为只有你可以,你哥哥桑迪是贝尔蒂丝和艾登王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