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懵了。
女王冷笑着示意他回头看。
议和长官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楚麟。
大哥没有死!
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却穿着星联的制服。
而不等楚霜从震惊中缓神,楚麟的警卫员倏然揉身过来,摸出粒子刀,直戳进楚霜肋下。
楚霜弹射似的一激灵,蓦地睁眼——
他还躺睡眠舱里,舱盖没关,苏信昭守在他身边,做军校的功课。
小苏被身边人的癔症惊到、急着凑过来,看看时间、低沉温和地问:“怎么了,你才睡了三个小时,做噩梦?伤口还疼吗?”
楚霜缓神。郝布瞭给他用了生长因子,伤口好了太多,但是噩梦还晃在眼前。
冲来给他一刀的警卫员很年轻,那人低声说着:“楚帅从来忠于帝国,楚霜才是叛徒!”
年轻人的轮廓很熟,无奈容貌细节藏在军帽的阴影里、让楚霜看不真切,对方像长大后的楚螭,也像苏信昭。
楚霜疲惫地阖眼,在这一瞬间记忆让他幻视到对方抬脸冲他笑,笑出左边嘴角的小酒窝。
梦境与现实重合交叠,楚霜怔怔地想:因为郝大夫一句话,就做这种梦?
苏信昭眼睛里藏着心疼,他看楚霜冒了满脑门子冷汗,拿绅士巾出来给他擦。
手伸过去,却被对方格开了。
苏信昭的手顿住、攥紧手帕,眼眸暗淡闪烁,还是温声问:“梦见什么了,说出来就不算噩梦了。你之前这么跟我说过。”
楚霜对苏信昭若即若离,归其原因是有道抗拒横在心门上。大哥和弟弟死后,竞卓没了,胡睿也没了,他们把巨大的谜团、甚至背叛一股脑丢给他。他再也不想建立牵扯心力的情感纽带了。
于是,他多少有点诚心:“我梦见你捅我一刀。”
话剜在苏信昭心窝,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怎么会做这种梦?”
“你有事瞒我。”楚霜声音淡淡的。
苏信昭非常自然地表现出不解和无辜,歪头看楚霜,心思飞转:章廷的话让他怀疑我了么?又或者我哪里露了破绽……
俩人好半天没说话。
“哥,有话你直说。”
“你救我时速度太快了,我有机械外骨骼也比不过你。”
苏信昭揪起的心放下一半,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他苦笑了下:“绝境激发的潜能,说明你在我心里分量重。”
“敷衍我?”楚霜刻意不拾对方抛过来的暖心话,继续破坏二人间的暧昧,“那不是刺激能达到的速度。”
苏信昭眨眨眼:“那你呢?你日常注射的药物又是什么?”
转移重点的小伎俩在将军面前没用,楚霜眉头往上挑:“现在是我问你。”
“所以你怀疑什么?”
楚霜不说话,只是看着人。
“嗯……我想想,”结合前因后果,苏信昭想通逻辑并不难,“你怀疑我也是机甲人?我认识章廷,而章廷和胡睿是同谋,虽然初见时你们对我进行过无数次躯体扫描,但现在时隔两年多,如果有人有心,这期间有大把机会对我进行改造,是吧?只不过……”苏信昭和楚霜对视,情急语速快,那一丁点不浓重的墨丘利口音都憋出来了,“如果我说你想多了,你相信吗?”
楚霜无视反问:“我想听你一句正式回答。”
苏信昭看着楚霜,对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那眼神和上次要走他手环时一样,公事公办、没有半点私情可讲——他从没有无条件地信任过他。
而小苏很快又尝试理解对方:隐形的阵营对立不解除,我凭什么让他相信我呢?
他复盘过章廷的话,对方给他的提示很不明确。如果末那识的睡眠训练能够篡改记忆,那么他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许母亲从没落于沃伦克之手;也或许……
前者细思可喜,后者细思极恐。
心里那口画地为牢的苦水突然爆了:我到底为了什么走到这地步呢?这么多年我只在乎过三个人,妈妈、章廷还有……